陈蕴藉吸了口气,一把将陈英朔抱起来,“朔儿,喊爹!”
陈英朔挣扎着要下来,“娘——”
坐在对面的陈蕴贤扑哧一笑,“太不给面子了。”
“不肯喊爹是吧?”陈蕴藉冷笑,“等过完年,我就带你娘去京郊的园子,你跟盛儿都待在家里哪儿都别想去。”
这俩小子六七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能听懂他说的话,只是还不会说话,但父子交流根本不是问题。
陈英朔仰头看着陈蕴藉,瘪瘪嘴,“爹。”
黛玉看到这里,忍不住掩嘴笑起来,“你都多大了,还欺负儿子。”
“是我欺负他吗?”陈蕴藉将大儿子塞到黛玉怀里,又将陈英盛抱过来,这小的更机灵,刚被抱过来,就抱住了陈蕴藉的脖子,甜甜的喊,“爹——”
陈蕴藉嘴角一抽。
他早就发现了,长子远不如小儿子古灵精怪。
小小年纪就已经很会作怪了。
对面的陈蕴贤看得眼热,“盛儿这聪明劲儿,倒是跟我投缘,不如跟我住两天?”
陈英盛听到了陈蕴贤的话,紧紧的抱住了陈蕴藉的脖子不撒手,“爹——”
陈蕴藉盯着小儿子,轻笑道,“你大伯跟你开玩笑呢。”
陈英盛扭头看了看陈蕴贤,转回来拽了拽陈蕴藉的衣袖,“爹——”
陈蕴藉低头看他,“干什么?”
陈英盛虽然会喊爹娘,可到底月份还小,只能喊单字出来,他张嘴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叽里咕噜了半天,然后闭上了嘴,显然意识到他说的‘叽里咕噜’陈蕴藉听不懂。
陈蕴藉没忍住笑出来,“就你机灵!”
他点了点陈英盛的额头,好笑的道,“那就带你去吧。”
陈英盛闻言,眼睛亮了,笑眯了眼,窝在陈蕴藉怀里伸手想抓黛玉。
黛玉将手伸过去给他抓。
她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也发现小儿子在讨好他爹。
黛玉跟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比陈蕴藉要长,连陈蕴藉都能发现的事,她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这两个小家伙,都挺聪明,大的喜欢跟他爹拧着来,头铁的很。小的就挺能屈能伸,见势不妙就直接投降。
父子斗法,也不是这一回了。
陈蕴藉总有法子收拾他们。
她怀里的陈英朔完全没有去讨好陈蕴藉的想法,他只窝在黛玉怀里,很淡定的看着弟弟讨好爹。
家里的长辈看完了乐子,一块儿守夜。
陈家的人口随着孙辈们成亲生子,也越来越多了。
过了除夕,就是祭祖。
祭祖后,就是往亲戚家里拜年。
过完了元宵,离开印还有几日,陈浦和将家里的人都聚在一起,提了分家的事。
老太爷早两年就将陈府隔壁的两座院子都买了下来,东边的院子给了陈蕴藉的小叔陈天禄,西边的院子给了二叔陈天鹤。
隔日就让二房和三房搬了家。
老爷子带着老夫人住到了西院,正院没有给长子陈天赋,而是给了陈蕴贤。
直接越过了陈天赋将陈家交给了陈蕴贤。
早些年,老爷子就将家里的人脉统统交给了陈蕴贤。
东院依然是陈天赋夫妻住着,陈蕴藉也没挪地方,分家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因着分家一事,之前说要去灵犀园的事,自然泡汤了。
正月十九朝廷开印,陈蕴藉又恢复了忙碌的日子。
刚开年,衙门的事务还是有些多的。
陈蕴藉如今在朝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弱冠之龄的二品要员,之前只出过一个陈蕴贤。
今年是大比之年,礼部筹备会试。
之前邵宜年和韩修文就说过要应试,陈蕴藉也只是给了他当年的手记,至于能不能考好,这个陈蕴藉不能作保。
会试放榜,邵宜年排在二十几名,不算出众。倒是韩修文,居然拿下了会试头名。
江南那边近两年听闻出了几个才子,名气不小,而韩修文居然能压过他们考中头名,实在是出人意料。
不过之前韩修文就考中过解元,才名虽然不显,但显然也不是草包,倒是没有引来什么质疑。
殿试之前,还有些诗会,韩修文如今是意气风发,诗会的邀请他并不会全部答应,但也不会像陈蕴藉一样,全部推掉。
参加了几次诗会,韩修文倒是坐实了自己会元之名。
韩修文当年就曾受过陈蕴藉的指点,后来又得了陈蕴藉的手记。
虽然陈蕴藉的手记不如陈蕴贤的,但也不差,陈蕴藉这个六元虽然没他哥哥的成分高,但也是实打实凭自己考出来的,他的才学其实并不差,手记对韩修文当然也是有帮助的。
在有些事情上,陈蕴藉的思想是超前的,哪怕只是那么一两句,也能叫韩修文茅塞顿开。
韩修文如今的自信已经培养出来,殿试之日,毫不慌张。
他已经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信心。
三日后放榜,韩修文高中状元,虽然比不上陈家两兄弟的连中六元,但也是连中三元,这含金量也不小了。
传胪大典上,韩修文按照旧例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之职。
而邵宜年,毫无疑问考了个二甲,名次倒是比会试靠前一些,二甲前十。
对两位好兄弟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陈蕴藉自然是为他们高兴的。
大比结束,吏部尚书乞骸骨,皇上之前就留了吏部尚书两回,这已经是第三回 。
皇上没有再留,准了吏部尚书的奏折,又给了不少赏赐。
转头,皇上就下了圣旨,让陈蕴贤接任吏部尚书。
而今年的陈蕴贤,不过二十九岁,还没到而立之年。
想当年,陈蕴贤就曾说过,不必等到三十岁,他就能全权接掌吏部。
如今,这话是实现了。
陈蕴贤不但名正言顺的掌握了吏部,还入了内阁,被封了个大学士。
虽只是个虚职,但也是让陈蕴贤大出风头。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陈蕴藉将军器升级了一下,得了皇上的嘉奖。
这日,陈蕴藉回府,直接去找陈蕴贤。
“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陈蕴贤喝着茶,“坐下说吧。”
“我过来,就是想问问,这刑部郎中的职缺,能不能换一个?”陈蕴藉一点都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
陈蕴贤挑眉,“你想去户部?”
“可以吗?”陈蕴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哥哥。
陈蕴贤沉吟片刻,“目前还不行,虽然我已经名正言顺的接掌了吏部,可你的调任,还是得皇上出面,毕竟你是皇上钦点的。”
陈蕴藉叹了口气,“哎……”
“着什么急?就算要培育水稻,如今这个季节,也不合适,等年底吧。”陈蕴贤喝了口茶道。
闻言,陈蕴藉精神一振,“年底就可以了?”
“户部是林大人的地盘,那不是你岳父吗?有空多去走动走动,林大人说不定有办法解决。”
“我知道了,大哥。”
从陈蕴贤这里出来,陈蕴藉就直接回了明心院。
七八月,正值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陈蕴藉刚进院子,才走到堂屋门口,两个小家伙就从屋里哒哒哒跑出来分别抱住他两条腿。
“爹——”
“爹爹——”
陈蕴藉低头看着他们,没什么反应,“起来,这么热的天,不嫌热?”
这个两个小家伙现实得很,从来不会主动的过来抱他,这么殷勤,肯定有鬼。
黛玉站在屋里轻笑,“还不进来?”
陈蕴藉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两个小家伙,没辙儿,只能单手将两个儿子抱起来,进了屋。
得亏他常年习武,力气大。
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掉下去。
进了屋,陈蕴藉将他们分别放在木凳上。
“好端端的,他们俩怎么突然跑出来迎接我?”陈蕴藉喝了口茶,“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啊。”
“怎么说话呢?”黛玉瞪他一眼,“朔儿和盛儿还是很喜欢你的。”
“这我倒是不否认。”陈蕴藉微微一笑,“前提是他们娘亲不在的时候。”
如今两个小家伙渐渐大了,黛玉也可以丢开手,有时候去沈氏那边玩儿,儿子就交给了云翠和雪雁在带,根本不需要他担心。
陈英朝如今已经很有大哥的风范,出门在外,都是他带着弟弟们玩儿。
除了三房的两个小家伙还只能被奶娘抱着,陈英朔和陈英盛都已经能跟在陈英朝屁股后面跑。
陈英朝也很喜欢二叔家的两个堂弟,实在是……太聪明了,带着他们玩儿,很有趣。
陈英朔还好,陈英盛的鬼点子多,还不怕虫子,前不久在花园里,抓了毛毛虫当礼物送给陈静娴玩儿,把小姑娘吓得脸色发白。
陈蕴藉事后赔了一颗夜明珠。
这两个小家伙粘陈蕴藉的时候只有两个可能,其一,亲娘黛玉不在,其二,又干了坏事,想让他擦屁股。
黛玉看着陈蕴藉笑道,“哪儿有你说的那么……”
她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
陈蕴藉摇摇头,倒了杯凉茶喝下去,瞥了两个小家伙一眼,“说吧,干了什么坏事?”
“爹,你冤枉我们,我们没有做坏事。”陈英盛自从会说话之后,就很会狡辩。
陈蕴藉呵呵一笑,“知子莫若父,你们也只有做了坏事的时候,才想到我。”
“爹,我们真的没有做坏事,你别冤枉我们。”陈英朔不满的控诉道。
相比起喜欢狡辩的幼子陈英盛,长子陈英朔就直接多了,他做了坏事会直接承认,而且一点都不客气的让陈蕴藉帮忙收拾烂摊子。
亲生的,陈蕴藉还能把这两个小崽子塞回娘胎里不成?
陈英盛说自己没干坏事,陈蕴藉不会信,可陈英朔说的,他信。
因为这小子敢做敢认。
“这倒是奇了,你们兄弟俩今天突然意识到爹最亲了?”陈蕴藉挑眉道。
陈英朔道,“爹不要想太多了。”
陈蕴藉:“……”
陈英盛捂脸,拽了拽陈英朔的袖子,陈英朔想起什么,立马闭嘴。
这兄弟俩之间的猫腻,陈蕴藉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呵呵一笑,不理这兄弟俩,转头看向黛玉,“怎么回事?”
“今早你做了冰碗给我。”黛玉忍着笑道。
陈蕴藉:“……”
这两个小家伙随了其母,都很怕热。
去岁夏日,两个小家伙还不会说话,但热起来就撕扯身上的衣服被子,恨不得脱光。
如今大了些,能自己下地跑了,就喜欢往凉快的地方待。
陈蕴藉公务忙,这两个小崽子总惹他生气,他做冰碗的时候,也就偷偷的只给黛玉做了吃。
至于两个孩子,嗯,屋里放了冰,热不死的。
没想到,他偷偷给黛玉做冰碗,会被两个小家伙知道。
虽然黛玉没直接说,但那一句话,已经是很明显的提示了。
他呵呵一笑,瞥了两个装乖的小家伙一眼,“为父就说,你们两个怎么突然粘我了,搞了半天是想吃冰碗啊。”
“爹偏心,只偷偷给娘做冰碗吃,我和哥哥是不是你捡来的?”既然被戳穿了心思,陈英盛也不装乖了,瘪嘴控诉道。
陈蕴藉扬起眉,微笑,“你可真聪明,你和你哥哥啊,都是我捡来的。”
陈英盛愣住,万万没想到陈蕴藉居然真的说他们是捡来的。
“弟弟不要听爹瞎说。”陈英朔道。
陈英盛当然不相信陈蕴藉说的鬼话。
“爹不要掩饰自己偏心。”
陈蕴藉挑眉,“我怎么偏心了?”
“我和哥哥都是你生的,你为什么不给我和哥哥做冰碗吃?”
边上的黛玉都快要笑死了。
“谁说你们俩是我生的?”陈蕴藉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
这眼神过于认真,兄弟俩都愣住了。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有些慌了,“爹爹不要吓唬我们。”
“我没吓唬你们,你们真不是我生的。”陈蕴藉微笑道。
他又不是女的,怎么生?
“蕴藉哥哥,别玩儿了。”黛玉拍了他一下。
陈蕴藉见好就收,“我说实话嘛,明明是你生的。”
黛玉瞪他一眼,“我自己能生吗?”
“那当然不可能啊。”陈蕴藉轻笑着道。
看爹娘又开始无视他们,兄弟俩叹了口气。
“爹爹偏心!”陈英盛嚷嚷着打断了陈蕴藉和黛玉说话。
陈蕴藉搂着黛玉,“你娘是爹的掌中宝,你们两个都是附带的,我偏心怎么了?我就是偏心。”
陈英盛:“……”
这脸皮,他实在比不过。
黛玉面上一红,伸手在陈蕴藉后腰狠狠掐了一下。
陈蕴藉深深吸了口气,忍了。
“闹够了没有?”
陈蕴藉清了清嗓子,“我去做冰碗。”
“那你去吧。”黛玉将手缩回来。
陈蕴藉起身去了厨房,两个小家伙眼巴巴的跟着去了厨房,不过陈蕴藉不允许他们进厨房,兄弟俩就只能扒在门上偷看。
陈蕴藉只是不让他们进去,倒是不会赶他们走。
冰碗并不是什么难度很高的东西,要将味道做好,果酱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