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斯塔西娅停下把玩戒指的动作，“留里克家族的荣光使他不会同意入赘婚姻的。”
“留里克家族的荣光属于昔日，现在这些并不能换口饭吃，不是吗？”格洛丽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且，您的那位表叔年龄刚好，他这个年龄，足够年轻，可以让我‘生’下一位继承人，也足够老，没有多久就能去见上帝。”
十七八岁的少女谈论起自己的婚姻冷酷无情，直接把自己摆在了赌桌上，“比起受制于他人的妻子，一位拥有继承人的寡妇，我想更为方便。”
第71章 071
吉尔伽美什觉得格洛丽亚似乎一晚上就开窍了，她开始不再躲避自己，甚至会主动敲开他的房门。
但他相比于前两次的放纵，这次就要矜持的多。
当格洛丽亚穿着那身希腊睡裙出现在他卧室门口后，吉尔伽美什反而拦住了她，“真的将我当成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了？”
格洛丽亚倒也没有生气，她倚靠在门框上，被吉尔伽美什开发过的少女此刻的清纯里已经透露出几分女人般的妩媚，“所以，你是要拒绝我吗？”
“不，我只是在评估我能够从你这里获取的价值。”吉尔伽美什在进入城堡后，立马安插了自己的探子进来。
虽然他的力量被降到了普通人的水准，但王之财宝里的金钱依旧可以被他支配，这足够他收买人手的了。
前几天，格洛丽亚召集心腹大臣密探。密谈结束后，安娜斯塔西娅夫人就开始频繁的接触其他家中有适婚男性的贵妇人们。安茹公爵的城堡也在多年后再次举办了宴会。
吉尔伽美什自然不可能是蠢人，他和格洛丽亚在乌鲁克共同执政时期，彼此的政治理念就是相同的。
谁能想到，在感情里柔情蜜意的二人，实则都是铁腕政治的推动者。
就算格洛丽亚因为女性的身份，手段或多或少会温柔一些，但都不能忽略这糖衣炮弹之下的严厉。
成大事者，不可心软。
格洛丽亚这一连串的动作最后汇总成一份文件放在了吉尔伽美什的桌子上，让他得出格洛丽亚的真正目标。
结婚，生子。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吉尔伽美什不知道是生气格洛丽亚的冷漠，还是开心她的铁腕。
但不管怎么样，吉尔伽美什发现，在格洛丽亚的人生规划中，都没有他存在的痕迹。
她制定了一份精密的计划表，将每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写在上面，却唯独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红色的眼眸凝视着少女，吉尔伽美什唇角的笑容慢慢加深。
虽然有些气愤妻子的无情，可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别样的情趣吧。
吉尔伽美什从不觉得自己会失败，他甚至享受自己同妻子这段时间的相处。
毕竟，他见到的妻子，是十四岁之前的格洛丽亚。而现在，是人生正常轨迹下的格洛丽塔。二者都是她，也都是他的妻子。
“看来这精美的房子还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吗？”格洛丽亚明知故问，她抬起自己的一条腿，穿着粉色绸缎高跟鞋的脚轻轻蹭着男人的小腿。
可前段时间撩拨两下就能释放出自己全部精力的吉尔伽美什今天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面对女人的触碰也仿佛提不起什么兴趣，他打了个哈欠，抬起手突然猛地将格洛丽亚的那条腿抓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温热的掌心之下，是少女吹弹可破的白皙，格洛丽亚常年骑马，她的大腿相较于这个年龄的姑娘少了几分柔软。
可吉尔伽美什偏爱这种质感，每当他的大腿将这里撞的通红的时候，格洛丽亚都会咬着嘴唇，发出几声闷哼。
“我的公爵，你开出的价码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丢在老虎面前的面包，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趣。”
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指，他低垂着眼眸，就像一条蛇，早已盘上了少女的脖颈，慢慢收紧，看着她毫无意义的挣扎，格洛丽亚挑眉，她猛地抓住对方的衣领，调转攻势，“我还有其他选择，不是吗？整个安茹，不，或者说整片欧洲大陆，只要我勾勾手指，没有人会拒绝我的邀约。”
吉尔伽美什听到后，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他松开了格洛丽亚的大腿，然后反手握住了少女指着他的手掌，亲吻着她的指尖，一个接着一个，宛如这世间最美丽的珍宝。
“你不会的，我的玫瑰。”
“看遍了波澜壮阔，又岂会为一缕溪流所驻足？”
当天晚上，格洛丽亚还是进了吉尔伽美什的房间。
当她从床上趴下去又被对方抓着脚腕拽回去的时候，格洛丽亚才知道吉尔伽美什为什么会这么说。
原来，之前的那两次他还算收敛。当他真的想带给她极致的快乐时，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无法拒绝。
攀上高峰，眼神迷茫。格洛丽亚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天边的云，她的大脑除了欢愉之外再无其他。
最后，疲劳战胜了一切，所有欢愉终究变为身体上的疲倦。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躺在吉尔伽美什的怀中。
“睡吧，我的王后。”
吉尔伽美什的话语并没有传进格洛丽亚耳中，她太累了，甚至连呼吸这样简单的时间都变成了难事。
第二天，格洛丽亚睁开眼睛，吉尔伽美什依旧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早上好。”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吉尔伽美什亲吻着她的额头，像是在逗弄一个孩子，“再睡会吧，昨天睡得太晚了。”
每天早晨，侍女都会在格洛丽亚要求的时间走进她的房间，拉开窗帘，让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
但她昨天夜里是在吉尔伽美什的床上睡下的，自然不会有女仆进来做这件事。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面，沿着缝隙流露出来的几分光线根本不足以将格洛丽亚彻底叫醒。
“今天晚上，你搬去楼上的客房，二楼的客房床太小了，我睡着不舒服。”格洛丽亚轻声道，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吉尔伽美什其实还想再来一次，可格洛丽亚现在还是个刚开荤没多久的孩子。
如果再让她的大脑经历这至高的欢愉，吉尔伽美什甚至怕格洛丽亚会疯掉。
格洛丽亚窝在吉尔伽美什怀里，倦倦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安娜斯塔西娅继续为格洛丽亚相看结婚对象，她的举动其实算不上隐秘，甚至还有想要广而告之的打算。
于是，安茹别院里的宴会一下子一票难求，被邀请的家族以此为荣，没被邀请的家族则用各种办法想要拿到这一张邀请函。
“我的女儿，你总得去参加一场，不然总让我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寻找结婚对象！”
安娜斯塔西娅再次找到格洛丽亚的时候，她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面前摆放着棋盘，陪她下棋的正是这段时间和她几乎形影不离的吉尔伽美什。
“父亲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您想要追寻自己的第二春，我没有任何意见。”格洛丽亚拿起皇后，吃掉了吉尔伽美什的一枚棋子。
安娜斯塔西娅生下格洛丽亚的时候只有十六岁，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三十四岁，仍然具有生育能力。
格洛丽亚全权接手领地事务后，每个月都会收到几封求娶安娜斯塔西娅的信。
作为安茹公爵的遗孀，安娜斯塔西娅所代表的已经不再是她自己，她身上虽然没有任何宣称，但她所代表的政治势力足够让一些娶不到格洛丽亚的人眼红。
“你这个……”安娜斯塔西娅刚想好好教训一下女儿，又想到吉尔伽美什还在身边，她收起了手，装作矜持地说，“我需要一个准确时间。”
吉尔伽美什一直没说话，他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上代表国王的棋子。
“下一场在什么时候？”格洛丽亚问道。
“这周五。”安娜斯卡西亚一把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折扇。
“我会去的。”格洛丽亚低声道。
安娜斯塔西娅在离开书房前，对女儿说：“公爵，有时候，有趣的玩具再好玩，那也不过是玩具。”
这几天已经见识到吉尔伽美什政治理念的格洛丽亚第一次为了身边的男人反驳了自己的母亲，“倘若那玩具，其实是珍宝呢？”
安娜斯塔西娅碧绿色的眸子凝视着吉尔伽美什，对方嘴角的漫不经心让她合上了自己的扇子，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锋芒，“珍宝还是糟粕，我亲爱的莉亚，我只希望你擦亮自己的眼睛。然后，不要忘记我们曾经的约定。”
格洛丽亚最后执棋子吃掉吉尔伽美什的又一枚棋子后，沉声道：“母亲，你逾越了。”
这句话让安娜斯塔西娅紧紧抓住自己的扇子，她面带不善，离开了书房。
格洛丽亚的话语将这对母女之间遮挡的幕布全部拉开，纵使安娜斯塔西娅心中仍是为了女儿好。
可现在，真正的掌权人是她的女儿。格洛丽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因为擦伤就躲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女孩，她是一位领主，她的手段铁腕且冷酷，她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她的荣耀，即便是自己的母亲。
等到安娜斯塔西娅离开后，吉尔伽美什似笑非笑：“这样对待你的母亲，你还真是冷酷……”
“不。”格洛丽亚摇头，“相反，这是我对她的爱。”
“倘若我放纵我的母亲对我的权力进行干涉，纵然她的初衷是为我好，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她也只会用这借口干涉我，母亲总觉得自己得为孩子做些什么，却殊不知一些时候，那样的行为只不过是名为爱的掌控。”
格洛丽亚推动棋子，“而那个时候，就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了。好一点的话，事务大臣会劝我将母亲远嫁他乡，让她远离政治中心。不好的话……”
“大概又是贵族间那些老一套的做事方法，她会在某天清晨突然疾病被送到遥远的高塔上度过晚年。”
话语落下，格洛丽亚执起棋子，轻笑出声。
“将军。”
“是我赢了，吉尔。”
第72章 072
周五，安娜斯塔西娅尽管被格洛丽亚已经警告过了，但作为母亲，她依旧爱着自己的孩子。
“你今天穿的一点也不像是去参加舞会的样子。”进入梳妆间，安娜斯塔西娅一脸嫌弃地看着格洛丽亚身上的裙子。
在如今，贵族女性参加宴会时都会穿塑身衣和装饰着各种缎带的裙子，头上再加一顶大大的假发。
但格洛丽亚本就不喜欢塑身衣，即使是她的加冕礼，她都不曾穿上那让人无法呼吸的东西。
“嗯？这样不好吗？”少女站在梳妆镜前，侍女们蹲在一旁为她整理着裙摆。
自从她将希腊式的裙子引到安茹后，她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穿过法兰西风格的裙子了。
“这样的裙子你自己在城堡里穿穿还可以，但如果出现在公众面前，恐怕第二天你不擅长打扮的坏名声就要传到巴黎去了。”
安娜斯塔西娅叹了一口气，但她自己倒是想得开，“不过也没关系，我的女儿，想穿什么是你的自由。”
“母亲。”格洛丽亚低下头，让一旁的女仆能够将项链戴在她修长的脖子上，“对于我来说，我穿什么，即是时尚。”
高傲的安茹女公爵不屑于巴黎的奢靡时尚，这一点几乎整个安茹领地上的人都知道。
“所以，我也不在意他们对我是什么看法。”格洛丽亚一头金发直接挽在脑后，她浑身上下都是最简单的穿着和打扮，却反而让人觉得是如此的迷人。
“你的男伴最后决定了吗？事务大臣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和你出现，不会有人将他看作是你的伴侣。”
“不，我已经选好了。”格洛丽亚话音落下，门外就传来女仆长的声音。
“公爵大人，我已经将吉尔伽美什先生带过来了。”
少女转过头，直接和站在门口的男人四目相对，她勾起唇角，冲对方伸出自己的手，“英俊的先生，我能否邀请你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
贵族女性很少主动邀约，但格洛丽亚却伸出了自己的手。
因为在她这里，她是掌控者。
这是完全相反的一段关系，吉尔伽美什觉得他反而成为二人之中弱者的角色。
但他并未被惹怒，反而还饶有兴趣的愿意陪格洛丽亚进行这场游戏。
“我接受你的邀请，我的公爵。”金发男子低沉着嗓音，就像羽毛轻轻挠动着琴弦。
梳妆间内有几个尚未结婚的姑娘们此刻已经羞红了脸，将头埋在地上，不愿让格洛丽亚看到他们的丑态。
安娜斯塔西娅的眼睛瞅了一眼格洛丽亚的肚子，最后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在这种明显的相亲场合带情人出席，她的女儿，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夜晚，城堡旁的别院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贵族们端着酒杯交谈着，特地从巴黎请来的乐团演奏着如今最流行的曲子。
安茹本地的贵族们已经参加过之前举办的几次宴会了，今天主要是来自巴黎、香槟、勃艮第等地区的贵族们。
大家以往只是从他人的嘴里听到安茹和他们的不同，如今亲眼所见，更加重了他们对于安茹名义上的主人，格洛丽亚的渴求。
干净整齐的街道，周边农民脸上的笑意不似作假，整个城镇也没有巴黎街道上的臭味。
他们不知道安茹是如何解决街道上的马粪和泔水的，要知道，凡尔赛宫有一段时间遍地都是客人们的排泄物。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倘若迎娶到这位女公爵，那安茹的这些不全都会变成自己掌中之物了吗？
至于这段时间传闻里公爵身边的情人，大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无外乎是个异国奴隶，安茹公爵不会抛弃自己祖上的荣光，选择嫁给一位奴隶的。
宴会开始十分钟后，城堡总管站在门口，随着他的话语声，大家将脸全部转向了门口的位置。
这场宴会最重要的人物来了。
马车上，安娜斯塔西娅夫人和事务大臣挽着手下来。然后第二辆马车紧跟着上前，车门被拉开，大家期盼着看到安茹公爵的脸，但却没想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位金发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