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靠近都会引发她的警惕,如果有引人误会的类似攻击一类的动作,更是会让她立刻跳起来试图反击。但是对收留了她,还给了她食物和新衣服的千叶留衣,她的态度会更温和一点。
第二天,她就被送到了警察厅。
但他们并没有找到她的相关信息,人口信息库里并没有她的档案,连上学记录和其他在生活中能留下相关记录的地方,都没有她。
她就像是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小孩子一样。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户。
同时,她的身体情况也不容乐观,三天内就高烧两次,持续地咳嗽,身体瘦弱,经过医生检查,有营养不良的症状。这可能是在流浪中被饿出来的,但也有可能是以前生活的时候,吃的食物并没有达到营养均衡的原因,总之……她被养得不太好。
长得好看,身体瘦弱。
还是个女孩子。
这三点结合起来,注定她在福利院中也不会有太好的未来。
很少会有人领养一个身体不好的女孩子,如果有人领养了她,又会因为她过于出色的外貌而产生其他方面的忧虑。所以当时接手她的警察们都很感慨,觉得这个孩子的命运真是不知道会如何……
好在千叶留衣出现了,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奔波着把领养的手续给办了下来。
愣是没让神崎悠在福利院住上一天,当天就把她给带回了家。
从那之后,她就重新拥有了家人。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是在向着好的方向过渡而去。
连她自己在内,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原来的世界,但上天竟然还弥补着还给了她一个妈妈。
“她对你不好吗?”伏黑甚尔向里靠了靠,手指环着她的肩膀,顺着肩胛骨瘦到凸出来的部分细细地摩挲了两下,“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听见你提她。”
“不,她对我挺好的。”神崎悠垂下眼,眼神像是沉入了过去的记忆里一样,微微地出神,“我很感激她能够把我带回去,也很感激她曾经对我的那些好。”
“我很喜欢她,在我心里,她也是我的妈妈。”
“但是……”
“对于她而言,有更多比我更重要的存在。”
“她爱我,但是她更爱她后来的丈夫,还有那个被她生下来的孩子。”
伏黑甚尔注意到,她并没有用弟弟妹妹的称呼来提到她母亲后面生的孩子,而是直接用了“那个被她生下来的孩子”,这样的字样。
想到在禅院家里经常看见过的一些场景,他安慰似的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她更喜欢那个她生下来的孩子?”
“是的,不过那是人之常情。”神崎悠道:“我曾经也很喜欢他,在他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在一段时间里,我很期待他的成长,希望他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是加茂家的人。”
“他抱着他回去做了检测,确定有咒术天赋之后,靠着他回到了加茂家。”
“禅院家应该和加茂家差不多?都是以天赋论成败,他本来就是加茂家主家的人,只不过因为自身咒力非常微弱,所以长大后搬离了家族。”
“他有过很多次的婚姻,每一次,他都会抱着孩子回到家族里进行测试。以前的都没有成功,但是这一次……他成功了。不过他并没有满足,一个拥有咒力天赋,但还没到觉醒天生术式时间的孩子,并不足以让他恢复以往的荣耀。所以他试图和她再次生下更多的孩子,希望他们中能够出现一个有足够天赋的。”
“他为了他的目的,布置了很多,本来还要到很多年之后,才有可能有希望。但是……我为了保护那个孩子,让他看到了我的眼睛。”
“他把我献给了加茂家。”
“我去找了千叶留衣,想把她带走,但是她却对我说——”
“悠,你要留下来,你要是走了,你的弟弟就完蛋了。他还很小,他还有很广阔的未来,他未来是要成为加茂家少爷的人,他不能失去这个身份。”
“而且五条家也不是什么坏的地方,那是五条家未来的家主,主要你嫁过去,未来就一定会过上所有人梦想中的好日子。”
为了自己的孩子,千叶留衣选择了放弃她。
她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以母亲的名义恳求她,以爱的名义束缚她。
那个时候,她才看到了所谓爱的真面目——诅咒。
爱是诅咒。
所以,爱上她的人就不能背叛她。
除非他们想承受神崎悠的诅咒。
第61章
当年,神崎悠同意了她的要求。
“如果这是妈妈你想要的,那可以。”
她乖顺地被带离加茂家,平静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打量,不管是他们想看她的眼睛还是测试她的潜力,她都以一种波澜不惊地状态接受了。大约是表现得太好,连御三家这种格外看中血脉传承的世家都有些含糊其辞起来,本来说好地敷衍名头,竟然意外有了点假戏真做的意思,至少换了别人,是不会送她去禅院家学东西的。
要是她再坚持地久些,不在订婚仪式上敲昏五条悟逃跑,指不定她现在就真的如千叶留衣所愿那样,成为了五条家的未来家主夫人,坐在那个完全可以被称作富贵尊荣的位置上。
不过这也只是假设而已。
背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爱也需要。
离开加茂家的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熬,矜贵的白毛小鬼长得可爱,逗起来也挺有趣,和他拌嘴让她回忆起了当时和佐助在一起的时候,不过佐助比他好对付多了,他心肠软顶多就扁着嘴不理人,哪里会像五条悟一样,一会儿一个奇怪的点子。说好今天要让她学东西,顺带着下午要研读五条家那些奇怪的破规矩,他一个转身就把她拐去了附近的溪水里摸鱼,还从水里摸出来一个长得很像河童的奇怪咒灵来吓她。
晚上她饿的咕咕叫,这家伙又翻墙过来拎着和菓子来找她。
精巧的和菓子看着美味,咬开里面有两个竟然塞了芥末。
……
禅院家也很有趣,一群人嚷嚷着什么血脉为尊,女孩子要伺候男人,明明是有姐弟关系,甚至还有姑侄关系的,也真好意思让人服侍。
面对这种傻逼,她来一个揍一个。
最后烦不胜烦,干脆就瘫进甚尔的小院子里。
他一个不受宠的无咒力人,哪里会有什么好待遇,小院子四处漏风,每天要帮忙干各种杂事,据说小时候活得就像是一个小杂役。等长大了一点,天与束缚让他的战斗力强大了,就跟着一起巡逻,明明是主家的子弟,活得却像是一个被雇佣过来的下人。
还不如呢。
人家下人好歹还有五险一金,年终奖和休息时间。
他什么都没有,撞到了某些人还要被嘲讽一通。
就连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有时候那些闲得蛋疼的人,心情烦闷地时候还要过来砸上一圈,她当时开了写轮眼吓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被什么诅咒盯上了,吓得四散奔逃,甚尔就站在她旁边,跟她说……
跟她说什么来着?
有些记不清了。
失去记忆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些本应该被抛弃在时间掠影里的细枝末节,回想起来却觉得清清楚楚,但与人相处对话的一些东西,却总是模模糊糊的。
再之前的时候,她连这些都记不起来。
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被笼统地放在了一起,化成了模模糊糊的事情经过结果。
就像是一个简单的大纲一样。
看过去就知道不对劲,但她之前却一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如果不是再遇到甚尔和五条悟,这些东西恐怕会一直埋藏着,不会被她再次翻出来。
还有一个根本原因是,在那天看到了时空裂缝之后,她的眼睛开始前所未有地活跃了起来。
万花筒写轮眼的眼睛,两只的能力是不一样的,她的其中一只眼睛,在送她来到这里之后,十几年来都处于沉寂状态,不论怎么催动都不会有任何回应。
但最近,它似乎是恢复到了某种状态。
亦或者……
是隔着一个世界,它感受到了什么异动。
也许到时候,她还能回去再看看,就是不知道她回去的时候,那边已经过去了多久,还是说……依旧维持在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个血夜?
这个问题,暂时是一个盖上盖子的未知盲盒。
神崎悠没有要提前打开它的意思。
她往男人的怀里蹭了蹭,又觉得不够,伸手环着往里埋,一边还小声嘟囔:“你身上有血腥味。”
男人任由她动作,纵容地直起腰配合她:“你是狗鼻子吗?回来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就是怕你闻出来。”他啧了一声,掀开了一点自己的衣服,“要不要脱了给你抱?”
神崎悠思考了一下隔着一层衣服的手感和直接摸上去的感觉,内心稍微有点犹豫,最后偷偷摸摸地自己伸手摸进了他的衣服里,沿着衣摆向上,一点一点地摸索过肌肉的纹理。
她现在纯粹就是觉得好摸,顺带着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伤心到不至于,但就是有点想和别人贴贴。
而且窝在别人怀里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超暖和的。
夏天就算了。
伏黑甚尔瞥了她一眼,没提醒她这种动作简直就是在撩拨别人:“要我帮你杀了她吗?”
“你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九折。”
“……不要。”
“我的折扣很难找的,一般别人和我说打折,我会把他腿打折。”
“……”
嘟囔着“你自己提的,关我什么事”,神崎悠总算是把自己整整齐齐地贴了上去,她能够想象出男人不讲道理又刻薄地告诉他们打折不可能,打骨折可以的样子。
也能想象出那些人对他畏之如虎的样子。
但就是无可救药地觉得这样子的他很有魅力,连他身上残留了一点血腥味的味道都很好闻。
她深吸了两口,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好像不太正常。
又有点纠结这味道可能是禅院家某个臭橘子留下来的,吸了可能会脏,同时还会有点庆幸还好是臭橘子的,不是什么普通人的。
杀手这个工作暂时是没法改,改了很可能会产生其他变动。你看那些小说里,大张旗鼓说自己要金盆洗手的,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偷偷摸摸去当普通人的最后也会被人报复。
还不如就像她现在这样,当一个混沌善良。
咱们不杀好人就行,其他的……就当替天行道吧。
“想什么呢?嘟嘟囔囔个没完?”伏黑甚尔拍了拍她脑袋,嗓音里带着点笑意,“搂一下那么多感想?昨晚怎么没有见你有那么多想法?”
他很满意她对他露出这种着迷的神情,并决定可以继续引诱她。
再多一点也没有关系。
你可以任意妄为。
想对我做任何的事情都没有关系。
“……”
神崎悠伸手捏着他腰间的肉,拧了一把。
“女人有时候就是想得多,要你管!”
“那要我帮忙吗?”他半真半假地嘶了一声,有努力放松自己的肌肉,但是看神崎悠通红的指尖,就可以看得出来,到底是谁吃了亏。
“不要,”她摇了摇头,“我又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可能根本就不想联系我吧。”
“那今天之后,她还会不会联系你就要另说了。”
“嗯。”
神崎悠不怎么在意,以五条为主导的报复总是会有那么一点限制,终究是会卡着度来,尽管在被人看来,他们已经是为所欲为,但实际上……
死了一批烂橘子,还会有另一批烂橘子出现。
除非把整颗橘子树给连根拔出,否则烂橘子根本就是数不胜数。
但令人更绝望的是,这个世界上不止一颗橘子树,这里更像是一颗橘子园,死了一颗,总会有另一颗顶上。
超市折扣时间都快要到了,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却默契地都没有动弹。刚开荤的年轻人们总是会对这种事情比较热衷,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他们就已经交缠在一块,交换了一个温柔且热烈的吻。
伏黑甚尔摸着她颈侧的痕迹,满意地在她的脖子上轻咬着。
“等下要不要给你去买一点药膏?”
“……不要。”
“那你明天还想着涂遮瑕把它给盖过去?”他不满地出声:“想都别想,这样怎么会好起来。”
“你就根本没想让它好起来吧?”
怀里的人不满地捶了他一下。
“我去上学,肯定要遮起来啊!”
“为什么?难道学校有规定,大学里不能交男朋友吗?”
……
他们俩小声地争执着,听着像是吵架吵地挺欢,实际上你碰我我碰你的亲昵举动根本就没有停止过,直到……
本来已经埋进了被窝里的小海胆头,悄咪咪地……往被子里缩地更深入了一点。
神崎悠:“……”
糟糕了,忘记惠还在!
伏黑甚尔挑眉,也没有松开怀里人的意思,而是利落地掀开旁边的被子,揪出来一个红通通的小海胆:“去外面把被单给收了。”
惠:“……哦。”
他从被子里滑出去,同手同脚地往外挪,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刚刚那一幕是什么意思。伏黑甚尔觉得无所谓,他看着房门被打开,小小的身影走出去,还想往边上再躺躺,刚刚的位置太外面,他有一小半都是靠着床垫边的,现在终于能躺得舒服一点了,但怀里的人却拼命地戳他的腹肌。
他懒洋洋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