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曾兰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他这是变相的软禁了她啊,这证明他手里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可他为什么不将她送进监狱?
为什么?
等盛迟带着阿生离开后,曾兰扑进盛夫人怀里,哭道:“妈咪,您一定要救救我,送我离开海城。”
盛夫人抱着她,“我来想办法,我来想办法。”
……
战家的医疗基地。
病房内……
战司寒靠在床头,等着阿生将曾兰抓来。
结果曾兰没来,盛迟踱步走进了房间。
战司寒一只眼睛蒙着纱布,已经做过手术了,另一只眼睛暴露着,眼珠子里全是血色。
他说只保留一只眼就只保留一只,说到做到。
虽然这只没动手术的眼还能看清光线,但越来越模糊了,再过几天,就会彻底的瞎。
盛迟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阿生说了战司寒自残的事。
如今亲眼所见,原本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本想狠狠揍他几拳的,但瞧他这副鬼样子,再补两拳的话,他非得去见阎王不可。
“孩子死了,你满意了么?不听劝,如今折磨自己又有何用?”
战司寒沉着脸,没回应,对着阿生问:“那个毒妇呢?”
阿生怯生生地道:“被盛指挥官拦下了。”
战司寒厉目横扫向盛迟,额,一只眼看起来有点滑稽。
“你应该知道那毒妇都做了些什么吧?怎么,你还想护着她?没可能,盛迟,我告诉你,别说你妹了,就是你妈,我也不会放过。”
盛迟如同一尊雕像一样站在床尾,冷幽幽地道:“她犯了错,自有法律惩罚,轮不到你动私刑。”
战司寒一听这个,气血再次上涌。
律法能干什么?判她十年?二十年?顶破天也就一个无期。
她还能完好无损,不用受到任何的折磨。
凭什么?
她将汐儿害成了那样,凭什么安安稳稳的去蹲牢房?
“没可能,你少给老子说什么正义,她的命,还由不得你盛迟做主。”
盛迟的眸光有些涣散,想着他的卸任申请什么时候能够批下来。
三五天应该够了吧?
“那你就等几天吧,等几天再去抓她,届时我不拦你。”
第237章 我们都罪孽深重
他也觉得送去监狱太过便宜那毒妇了,可他在其位谋其职,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动私刑。
为了还妹妹一个公道,他卸了一身职务又何妨?
没有职务在身,且由着战司寒折腾去吧。
他要折磨所有人都行,他不管了。
这,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唯一能为妹妹付出的了。
自毁前程,让妹妹报了那一身浸着血,刻在骨的仇恨。
战司寒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还以为他要趁机送曾兰出国,脸色变得越加凶残起来。
“为什么要等几天?盛迟,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警告你,曾兰如果逃出了……”
不等他说完,盛迟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云汐是我妹妹,曾兰冒充了她顶替的,从始至终,战胜两家都被她算计在手。”
战司寒愕然,浑身在剧烈颤抖着。
这个真相,不止是盛迟接受不了,连他也承受不住。
那个毒妇,不是盛家女?
她竟然不是盛家女?
她冒充了云汐,做了名门闺秀,反过头来利用云汐最爱的人伤害她,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哈哈!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笑话?
战司寒笑了,笑得很大声,很放肆,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悲伤到了极点。
他依稀记得那女人有说过自己是盛家女儿的,就在她被落胎,被挖心的时候,她说过的。
可那时候谁相信她?
没人信!
所以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至亲的母亲害她流产,还挖了她的心?
当时她得多痛啊?
她该多痛啊?
他如今废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睛,又怎么够?怎么够?
“原来她承受了这样一份痛,她竟然在无力的承受着这样的痛,呵,呵呵,我们果真是罪孽深重,谁也没资格求得她的原谅。”
他一边自嘲,一边咳嗽,咳得非常用力,似乎要将整个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偏偏他还在笑,衬着他那张悲伤痛苦到极致的俊脸,显得十分的狰狞恐怖。
盛迟一脸沉痛的闭上了双眼,嘶声道:“所有都别想着能够求她原谅,哪怕你们这些人全部下地狱,也是罪有应得,包括我母亲,你们余生就在痛苦的煎熬里度日吧,好好赎罪,别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她的世界染满了痛苦与不幸,只有远离你们,才能彻底的解脱,才能获得新生。”
说完,他转身朝外面走去,背影萧条,脚步沉痛。
战司寒还在笑,眼角淌下了眼泪。
不,应该说是血泪。
他的眼珠还浸在血雾之中,一落泪,混杂着血水一块儿淌了出来。
他如今的痛,怎及她万一啊!
“为什么是几天后,盛迟,你究竟做了什么?”
盛迟没回头,空灵般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进来。
“我觉得我没脸再做指挥官,为别人声张正义了,因为我帮别人的时候,我的亲妹妹在遭罪,就这样吧,我自毁前程,才能给盛家造成致命的打击,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战司寒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心脏痛到痉挛,他唯有嘶吼才能缓解。
第238章 那渣狗挺惨的
盛迟为了帮助云汐报复盛迟,自毁前程,这确实是最狠的。
盛夫人这辈子最骄傲最自豪的莫过于儿子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如果盛迟毁了前程,一辈子碌碌无为,比杀了盛夫人,或者将盛夫人一辈子扔进监狱还要让她痛苦。
盛家最后会因为盛夫人的无知与残忍变得家不是家,母不是母,子不是子,支离破碎,只剩无尽的恨跟悔。
那战家呢?
战家也是元凶,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盛迟自毁前程报复母亲,他是不是也可以一辈子待在监狱报复老太太?
他们这两大家子,这辈子都别想有团圆的时候了,因为他们没脸。
因为他们不配。
“阿生,你说我将曾兰折磨致死,最后能不能判个无期?”
阿生想了想,也可以判个死刑的,打点一下就行了。
可那样的话,有点便宜您了。
所以就无期吧,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忏悔也挺好的。
“应该可以吧,加上您之前做的那些,够判无期了,实在不行,我再收集点您之前犯事的证据,给您争取个无期?”
“说什么呢。”战媛媛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温怒道:“哪有你这么做下属的?”
阿生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
他觉得吧,战爷蹲监狱可能心里还好过一点。
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住在战家公馆,才是度日如年,熬不到尽头的。
战媛媛踱步走到床边,心疼的看着兄长。
如果让哥哥知道母亲设计毁了她,一定会更伤心吧?
“哥,咱们都好好活着行么?”
她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紧紧抱住了兄长。
默了片刻后,战司寒缓缓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届时我把战家交给你,你做个女强人,这世上也就没人敢欺负你了,婷婷,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女人,死的死,伤的伤,怨的怨,唯有你完好无损,哥哥放下一切去赎罪之前,会为你安排好前路的,你……好好活着。”
战媛媛趴在他怀里呜呜的哭着。
她哪有完好无损啊,她这一辈子,都被母亲给毁了。
“好,我好好的,我答应哥哥,好好的。”
“乖……”
……
盛迟离开战家的医疗基地后,驱车去了南影那儿。
病房内……
云汐正靠在床头,南影端着碗给她喂粥。
“看来还是你哥管用,说了一通后,你慢慢有了人气,之前那样子,真是吓死个人了。”
云汐的眸子依旧有些涣散,像是找不到焦距的漩涡,蕴着空洞的黑。
“外面怎么样了?”她有些艰难的问。
没办法,一开口就会牵扯到心口的伤,然后痛得窒息。
之前绷着一根弦,即便痛,她也感觉不到痛。
如今弦断了,疼痛倒是放大了数倍。
倒不是她金贵了,而是她感受到了南影跟盛迟对她的关怀,人一旦有了温暖,痛感就会明显。
南影一听她问这个,立马笑了起来。
“别人我不知道,但战司寒那渣狗挺惨的,据说他被送到战家的医疗基地后,阿生命医生给他接好了筋骨。”
云汐蹙了蹙眉。
这叫惨?
第239章 她哪甘愿曾兰进监狱啊?
呵,口口声声说要赎罪,结果连条胳膊都舍不得。
果然,他只爱自己。
也对,如果他不是因为太爱自己了,不敢承受半点伤害,又何至于将她折磨成这样?
“我下次争取狠一点,直接搅碎了他的手筋。不,如果还有机会,我直接将刀扎进他胸膛里,捅碎那颗心。”
“可别。”南影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那样太便宜那渣狗了,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听说战司寒醒来后得知自己的手筋被接上,又亲自将筋给挑断了,啧啧啧,那痛……
活该,他这几天饱受身心的折磨,吐血已经成了常态,得知你承受的一切都是被曾兰陷害的时,他硬是淌下了血泪,毁了自己一只眼。”
断手,毁眼,呕血……
原来他对自己也这么狠!
他们都知道曾兰的真面目了么?那曾兰现在怎么样了?可有进监狱?
“曾兰呢?她进监狱了么?”
南影冷哼了一声,“她将你折腾成了这样,哪能轻松让她去监狱里避灾?即便我同意,你哥跟那渣狗也不会同意的,不将她折磨成狗,哪能解我们心头之恨?”
云汐微垂下了头。
哥哥是指挥官,真的能放任曾兰被动用私刑么?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她不想哥哥为她报仇而毁了前途,改变自己的原则。
这个世界,多有黑暗,需要他那样的人踏碎这些不平乱象。
越想,云汐心里就越着急。
“南影,你有我哥哥的号码么?麻烦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见我好不好?”
南影刚准备开口,外面传来盛迟温和的声音。
“就知道你想哥哥了,所以我过来了,嗯,肯吃东西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宠溺的说了声「乖」。
等他要撤走手掌时,云汐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急声问:“哥哥,你没对曾兰用私刑吧?”
盛迟一愣,见她如此紧张,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丫头八成是担心他动用了私刑破坏了规矩,影响到前途。
如此善良的丫头,他那母亲怎么就……
“汐儿,我问你,你甘愿让曾兰进监狱么?以她的罪行,顶多判个无期,她能在监狱里过得滋润。”
云汐眼里升腾起了浓郁的恨。
她哪想让曾兰进监狱啊?
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在她身上捅千百个窟窿。
尤其是几个孩子的死,让她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哥哥,我……”
她欲言又止。
盛迟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无妨,在哥哥面前,不用顾虑那么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云汐扑进了他怀里,哽咽道:“我想将我所承受的一切千百倍的加注在她身上,可你有要职在身,我不想连累你丢了官职,毁了前程,为了一个曾兰毁了你,不值。”
盛迟轻轻地笑了起来。
看来他的决定没有错,就冲着妹妹这份心,他该满足她的心愿。
“乖,不用顾虑哥哥,所有人都可以为你报仇,但比不上哥哥亲自动手,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云汐豁地抬头,“你……”
第240章 我给你下了毒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升腾。
虽然她很想让曾兰生不如死,但如果这样的报复是建立在毁了哥哥的前程上,她宁愿不要。
盛迟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哥哥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盛家欠你的,我会为你讨回来的,只求你好好活着。”
云汐没回应。
这个承诺她给不了。
如今支撑着她保留最后一口气的是仇恨。
报了仇,她这口气大概也就散了。
盛迟也知她的心思,便不再强求。
从归来见到这丫头那双空洞绝望的眸子时,他就知道自己拽不回她了。
能活着最好,若活着于她而言真是无尽的痛苦,不如……放她离去。
在这之前,他要满足她所有的心愿。
既然她不甘心曾兰就这么进监狱,那他就牵着她的手,陪着她复仇。
“好了,你不用担心哥哥,我没事的,你乖乖把伤养好,然后我带你去报仇。”
云汐拽着他的衣领,固执地想要他给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