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众人做事。
“安心, 你去找个大盆来, 里面放点凉水和冰块。”
“尽忠,你去把门窗全部打开,屋里太闷了,爷怕是都喘不过气来。”
“张嬷嬷,你就什么都不要做了, 直接去负责宫人的太医那里去看看病,待你身子好了再回来。”
慌忙之中,三人下意识地听从了陆亦凝的指派。不是他们没有主心骨,实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心里也没底,需要有人来指路。
陆亦凝镇定的神情也使得他们心里安定些,不至于手忙脚乱。
过了一会儿,一切便就绪了。
陆亦凝抬手把干净的枕巾叠了几下,放进带有冰块的水里浸湿,然后捏个半干水分,再放到四爷滚烫的额头上。
看着四爷昏昏沉睡的模样,陆亦凝眼底满是担忧,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其实她这次来也不是一无所知、全无准备就来了,也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
只是眼下还不大方便给四爷用,他就连嘴都紧紧闭着,又如何能吞咽下那么大一颗药丸呢?
况且这帐子里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她便是想把这药丸化成药水喂给四爷,也得不被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才行。
眼下根本就没有机会,她只能另想办法,先叫太医来开了药再说。
“钮祜禄格格,为何要用浸透冰水的布盖在爷的额头上?这不是会冰着爷了?”尽忠犹豫了一下,小声问着。
陆亦凝瞅了他一眼,用指尖触摸了一下枕巾,竟已温热了起来,连忙又取下来,继续浸透捏干放上去。她头也不抬道:“自是为了降温,咱们爷的高热是因为病毒而非风寒。”
尽忠瞅了眼大开的门窗,懵懵懂懂,却也默认了她的做法。毕竟陆亦凝才是这里除四爷外唯一的主子。
陆亦凝松了口气,得亏是苏培盛不在,若不然她怕是压不住了。
她尤其是着重强调了把屋里对流的两个窗子打开。
这门窗一开,屋里的空气顿时流通起来,那股闷热和难闻的气味也消散了些。
陆亦凝摸了摸四爷的额头,似乎好些了,便看向四人道:“你们且去外头等候吧,屋里人太多,味儿不好闻不说,别再染上了谁。”
四人连忙表态要伺候四爷,陆亦凝却是挥挥手,强硬叫他们下去,表示自己还要在屋里撒一些东西,驱除一下空气里不好的东西,叫他们别碍事,众人这才去了外头等待。
陆亦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大喷瓶,里面盛着能含氟的消毒水,她熟练地在屋里的角角落落喷洒着。
刚弄完,三四名太医就急急忙忙来了。
陆亦凝连忙请他们进屋给四爷把脉。
太医刚把上脉,四爷不自觉动了动手指,紧接着就睁开了那仿若寒星的眼眸。
开始时他的眼睛似乎还有些不聚焦,可眼眸深处却仿若寒潭般冰冷,似乎心情差极了。
可待他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却不自觉呢喃了句:“凝凝?”
太医把脉的手一顿,才继续把脉。
陆亦凝冲他点了点头,安抚道:“爷,是妾身。您先歇会儿,太医正为您把脉呢。”
四爷不言语,眼神却不自觉盯着陆亦凝看,似乎怕他走了一般。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像极了湿漉漉的小狗眼,充满了依赖和爱恋。
……
四爷病重的消息一传出去,就引起了贵人们的注意。
康熙爷心里难受,又指派了御前太医去给四爷看病,便是同大臣们议事心里都不踏实。
可偏就有人提议,此处有疫情,危险至极。所谓君子不立危墙,康熙爷身为天子,又岂能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莫说宫人和那些个蒙古人,就连皇子阿哥都染了病,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皇上,您可是千金之躯,岂能留在此处?为了天下苍生,当保重龙体,速速撤离才是。”
不管是哪一派的,不约而同跪地请命,定要叫康熙爷圣驾转移。
到底是亲儿子,康熙爷本是没这个想法,奈何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不禁担忧起来。
此地确实不大安全。
阿哥们不必说,纵使同情老四,可也怕被染上了时疫。
“皇阿玛,儿臣自愿留守营地,坐镇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