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到陆念“哎呦”一生,鹿一旻立刻跑了出去叫医生,一阵忙碌。陆念也被推进产房,鹿家人全体跟着出去,全在产房外面安静的等着。
尽管经历了好几次妻子生产的鹿一旻,还是紧张担心得在产房外焦急地转圈圈。
鹿念乔听着产房们里的哭声,惨叫声,再加上爷爷的紧张,感到一阵阵的害怕与心悸。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鹿念乔倒在了产房外面。
一阵惊吓和人仰马翻,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医生才说:“这是太激动和害怕,吓晕了。”
几个长辈这才放下心来。
三个小时后,陆念从产房里推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
也不知道鹿一旻是怎样和医院交涉的,反正吴雄夫妻出院后,他们床上躺的人换成了鹿念乔。
医生说惊吓过度的某人,在床上躺着,赶紧自己好像就是做了一场梦,意识还很清醒,感到医生正给自己做着心肺复苏(注),她赶紧一阵心悸和重压,睁开眼来。
对面椅子上坐着穿着儒雅绸缎褂子的爷爷,但此时老人平时搭理得柔顺的白胡子变得像一团蓬乱的白茅草,柔顺发着柔光的褂子变得皱皱巴巴,本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这边。
眼睛微转,旁边坐着满头白发带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此时老人脸上很是憔悴,脸上像是突然长了很多老年斑,一双浑浊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奶。”鹿念乔轻声呢喃。
两个老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还是照常看着病床这边。
“怎么回事?”鹿念乔一阵迷惑,自己不是醒了吗?怎么会看不见呢?
一会儿,病房门从外面开了进来,打头的是个领带歪了,西装满是折痕的中年男人,男人眼圈周围黑沉沉的,像是很久没睡了一样,他一进来就先看了看病床上安安静静躺着,脸色苍白的女儿。
确认女儿没醒再转头看那边的老头老太太:“爸妈,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着念念。”
老太太一看到他眼泪就滚了下来,凶狠道:“你直接守着你那个破公司好了,来什么来。”
男人像是没听到老人的话,又像是熬夜太长了,脑袋过于昏沉,只自顾去瞧老妈后面的老爷子。
老爷子颤颤巍巍的起身,轻轻拉了一下老妻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老太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她知道儿子并没有错,公司也不是说丢就能丢,可是一直生死不明的孙女躺在病床上,刚刚甚至心跳骤停,刚刚抢救回来,而自家儿子才从公司刚刚赶过来。
但她没办法,除了怪这个不靠谱的儿子非要给孩子买车,导致孩子出了车祸,她还能怪谁?怪自己?
她早就怪过了!
男人找个椅子坐下,看着女儿安静的沉睡。
半晌之后,一下子蹭了过去,手指轻轻放在女儿鼻下,感受着清浅暖热的呼吸,这才回到椅子上抱臂坐下。
明明是个中年人,状态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太太看到平时意气风发的小儿子这样,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
看了半天后,鹿念乔知道了,自家老爸和爷爷奶奶并不能看到自己,甚至她说话他们也听不到。
她现在的状态更像个阿飘。
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几人的呼吸声。
鹿念乔在几人身边绕了几圈,见几人真的不能听见自己说话,疑惑地问:“我妈呢?”
她醒来就没有看到她,感觉都过了很久,她也没有出现。
正这样想着,病房门又被推开,她妈穿了一身灰色休闲服,头发只简单用个皮筋扎在脑后,像是很久没保养和打理了,与她平时精致贵妇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女人进门也是先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女儿,把手里提着的饭盒放到桌上,转身喊:“爸妈,老公,先过来吃饭。”声音有气无力,像是强打起精神来喊人一样。
鹿念乔走了过去,看着她妈摆出来的菜色,红烧肉,烧排骨,炒四季豆,肉末茄子,都是她爱吃的,她不自觉地吸溜了口口水。
正站在她妈对面看着菜色的她,惊喜地一抬头,看到她妈眼角的皱纹。
很明显。
女人打开饭盒的手一顿,低声呢喃:“是念念?”
正走过来的男人一怔,满眼不可置信,勉强扯起嘴角说:“你说什么胡话呢。”
走到桌前的老夫妻两个,坐下就听到儿子媳妇的话,陆念也扯起嘴角:“我刚刚还好像听见咱念念喊‘奶’呢。”
鹿妈眼睛一下子有了神采:“我刚刚好像听到吸溜声了,这些菜都是咱念念喜欢吃的。”
鹿爸听了两人的话,疑惑地和老爷子对视一眼,他一下子蹭到床前,果然看到病床上躺了半年多,一直没有知觉的人,刚刚手好像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