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似无意地说:“申请已经交上去半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
鹿念乔笑着说:“师傅,我家里有暖水壶,这个带回去也是多余的放着,还不如就放到办公室里,我也能喝热水是吧。”
齐大师本就不擅长劝人,见她这样说,其他人也好像被说服了,虽然有点看不过眼,但罢了,小丫头家也不是缺这点东西的人家。
“行吧,那就暂时放到办公室里。”
李琪见大家都笑着,暗暗决定,自己买不起暖水壶,以后就勤快一点,把打热水的事给包了。
很快孙主任就回来了,又听办公室助理小徐同志绘声绘色的讲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笑着摇摇头后,也没有让鹿念乔把水壶拿回去。
虽然现在整体情况不如意,但小乔是有大智慧的人,以后她要出版的画很多,现在让大家都能拿点好处,以后也不好意思找麻烦,小乔有问题,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解答不是。
想通了以后,孙主任对鹿念乔真是哪哪都满意。
午饭鹿念乔是跟着大家去食堂吃,跟着大家打了一分钱加了二两粮票的米饭,两分钱的炒萝卜丝,两分钱的荷包蛋不要钱的汤。一顿饭下来,花费不到一毛钱。
这物价也太便宜了,她这才真正知道了自己八十块钱工资的购买力。
她爷爷昨晚上还又给她拿了一盒子钱票,还说去了部队,发了津贴就给她寄钱回来,让她随便用;殷魏瑾也给了她一叠大黑拾和不少票,说他们已经确认恋爱关系了,给未婚妻花钱是男人应该做的,她不要还不行。
看着面前盘子里只花了五分钱的午饭,她觉得自己是个富婆。
鹿一旻和殷魏瑾上了火车就坐在各自座位上,一人手里拿一本书。
两人这次买的是硬座。
鹿一旻从书里抬起头来:“你为什么买硬座?”
“你呢?”殷魏瑾反问。
“我存钱。”给念念花。
“我也存钱。”给念念让她做衣服。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一样的目的,只不过后者(鹿一旻)看他的眼色不太好,但他不在意,反正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下午鹿念乔就得到孙主任开的证明,拿着证明就去了织布机工厂。
织布机工厂离雨儿胡同只有三公里左右,孙主任说了她这个周都去那边工厂画画就行,不用回出版社这边报道。
能够离家近,鹿念乔还是蛮高兴的,但孙主任在她离开时,对她满含期待地说:“好好学。”让她一种不祥的预感。
再次确定了门牌号,很快在正门上看见了京市国营织布机第四工厂几个大字的牌匾,大门紧闭着,只依稀能够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和机器响动的“咯吱咯吱”声。
鹿念乔给自己打了打气,上前敲门一气呵成。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里面才传来大门从里面打开的声音。
“是出版社的鹿同志吧?”来人约四十来岁,穿着一身较新的中山装,梳着大背头,是个笑得一脸和气的中年人。
“我是。”
“快进来。”中年人让开了位置,放鹿念乔进去后,又转身把门关好。
织布机工厂在一套比较大的四合院里,应该有她家的两套院子那么大,里面是个密封的厂子,进去以后她就安静的跟在中年人后面,去了厂长办公室。
中年人在办公室桌前坐下,才笑着说:“厂子有点小,见笑了。”
“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为国家做贡献,不分大小。”
“我姓张,是这家工厂的厂长。”
“您好,张厂长。”鹿念乔笑容可亲,姿态谦虚有礼貌。
厂长听了鹿念乔的话,笑得更加亲切一些。
他还以为出版社会派个男同志过来,没想到是个女同志,看着也小。
厂长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们这是家族式织布机工厂,虽然收归国有,实行公私合营,但还是民主管理他在管理,所以也知道,画画这种技能是从小便学的,靠的是天赋与努力。
虽觉得来人年龄略小,但却不会小瞧。
“我听了你们出版社那边的要求,是要画一线的织布工人是吧?”
“对。”
“那我带你去看看。”张厂长笑着说。
“好的。”
“我们这届工厂在建国时便创立,在国家抗战时,给国家提供了不少军用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