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渊沉默。
“你以为我喝来壮胆的?”奚桃闷声笑道,“想多啦,霍总。”
霍行渊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还记得那次奚桃撞见他本体时的神情。
大约是猜到了霍行渊此时在想什么,奚桃说:“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确实被你吓到了,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人类的一切恐惧来源于未知,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的目的是什么,甚至连整个世界观都受到了动摇,很难不害怕。但是现在,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已知的,已知就不会恐惧了。”
水差不多放满了。
奚桃站起来关掉水龙头的开关。
霍行渊走进浴缸,坐下来。鱼尾顷刻间便代替他的双腿出现了水里,深蓝近黑的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即使鱼尾已经蜷了起来,浴缸也有点儿塞不下,尾鳍翘在了外面,浴缸里的水也一下子就漫了出来。
奚桃抓了毛巾把溢出来流到地面瓷砖上的水擦干净,还是跟刚才一样坐着,她伸着手在水里,缓缓抚过那条漂亮至极的鱼尾巴。
霍行渊上半身的白衬衫在水中鼓荡,几近透明。
奚桃拍拍他的鱼尾巴,仰头又吞下一大口波尔多红酒,咂咂嘴说:“不错,就这样,我会陪你到天亮。”
霍行渊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的意思。
他有点无奈地说:“少喝一点,摸够了就去休息吧。”
奚桃说:“你也要休息。”
霍行渊说:“当然。”
奚桃执拗地说:“就这样休息。”
霍行渊眼睁睁看着奚桃把一瓶红酒喝完,然后起身把浴室的灯光了,他以为她总算要走,结果奚桃又回来坐下,手伸进水里,抓住他的鱼尾,喃喃:“晚安。”
她的脑袋枕在浴缸边沿,嘴里咕咕哝哝地哼了一首摇篮曲。
奚桃成功把自己哄睡着了。
*
奚桃是在床上醒过来的。
有那么几秒钟,她没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想起来以后,又恍惚觉得是做梦。
慢慢地,奚桃才感觉到昨晚发生的一切的实感。
但是!为什么她是在床上醒过来的!不应该在浴室吗?
神明在痛苦的时候恢复本体会稍微舒服一些,加上她在,能够最大限度抑制疼痛。这是她昨天那么做的目的。
自己当时虽然喝了酒,但绝对没醉,她能够确定不是她自己回到床上的。
奚桃洗漱后下楼,霍行渊正在吃早饭。
他抬眼看了看她,脸上似乎有淡淡的笑意:“起来了?”
奚桃狐疑问道:“你昨晚在哪睡的?”
霍行渊:“……你隔壁。”
奚桃问:“为什么不在水里啊。”
霍行渊说:“让你陪我泡一晚上么?”
“是啊,”奚桃理所当然,“我应该的。”
霍行渊说:“没必要。”
奚桃抿抿唇,不说话了。
霍行渊指了指沙发上的几个袋子说:“我让总秘给你买了几套新的衣服,挑你喜欢的穿。”
奚桃过去看了一眼,脸倏地红了。
不光有不同样式的上衣短裤连衣裙,还有不同样式的内衣。
她嗓音微紧:“你那个总秘是……”
霍行渊说:“怎么?挑的衣服不好看吗?我还想女人比较懂女人的审美,所以叫她买的。她平时不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可能没有经验……”
奚桃听出来了,总秘是女的。她暗暗舒了口气,窘迫感消散许多,便说:“没有,挺好看的,我这就去换!”
她拎着衣服跑上楼。
*
回到燕都,是二号中午。
霍行渊没跟着一起来,他说他还有些事处理完了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