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绝技对一个人有多重要,他觉得宋雁茸不可能不知道,可面对即将到来的泼天富贵的时候,真正能如宋雁茸这样做到居安思危,甚至愿意将看家本领交出来的人,并不多。
高神医一身医术可以说是无人能及,可当年,他却没有想过大肆收徒来化解当初的危难。
当然,医术这方面,也不是说收了徒就能带出一样本事的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没想过将毕生所学轻易教出去。
如今,宋雁茸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般,如何不叫高神医心惊。
“少夫人今日与高某说这些,可是需要高某做些什么?”高神医道,此刻他对宋雁茸已经不仅仅是面对儿子救命恩人般心怀感谢了。
宋雁茸郑重朝高神医行了一礼,“不瞒高神医,我也是个俗人,既然决定将这法子教出去,自然也会想乘着这事为自己谋点好处。”
高神医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宋雁茸便直言道:“还望高神医替我跟太子殿下说一声,让太子殿下派出他的心腹之人先来学鸡腿菇、猴头菇和灵芝的栽培,至于灵芝孢子粉的收集,我想,这次这庄子上那些燕家的侍卫们都已经会了。等太子的人学会后,我应该能有点赏赐吧?”
“你想要什么赏赐?或许我可以在殿下那边帮你提一提。”高神医道。
“我不求别的,只求金银。夫君往后的路他自己能走,太子若是觉得夫君是个可用之才,自会提拔,若是觉得夫君不堪大用,我勉强让夫君被委以重任,那只会害了他。”
……
后面那些话,宋雁茸几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院子周围都有燕府的高手暗中护着。起先他们几人来后面的园子,那些人也不会太注意,毕竟高神医会来看蘑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屋子中,高夫人和沈母还在商讨儿女亲事,总不好一屋子人大咧咧的谈婚论嫁。
可一行人在园子中呆得久了,自有人会留意到,这些话也就传回了燕府。
这几日太子因为主持科考,试卷没批改完,那些考官,和负责本次阅卷的官员们都还在考院内,太子这个负责人当然也还没出考院。但这消息,只要太子出了考院,自会立马得知。
宋雁茸和高神医都是有分寸的人,什么话可以摆在明面上,什么话只能私下探讨,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又聊了下宋雁茸接下来的打算,得知宋雁茸准备联系镖局,用图册的方式将蘑菇批量销售到附近的城镇,一时也觉得这法子挺新鲜,这样倒是免去了零售的琐碎事情。
有丫鬟来传饭了,几人便一同往饭厅赶去。
到了饭厅才知道,高夫人与沈母竟然已经将沈念与高梓瑞的婚事谈得差不多了。
依着高夫人的意思,明天就打算让媒婆上门正式提亲了,只是考虑到放榜就在这两日,沈家众人如今心思更多在沈庆的成绩上,所以就想着等放榜后,让媒人上门,沈家也算是双喜临门,她们高家也来沾沾喜气。
高夫人离去前,再三跟沈母保证,“姐姐放心,我回去就让老高去找燕公子,这片地都是燕家的,我求也要求着燕公子卖一小块给我盖房子,地弄下来后,我们立马动工,赶在沈家大公子春闱前把院子建好。到时候我们梓瑞说不准正好赶上当状元的妹夫。”
沈母一听这话,也十分开心,“行,那就借你吉言,到时候我非得让我们家老大考个状元回来。”
两位老母亲说得兴起,而后又依依道别。
高梓瑞则是满眼的欢喜,沈念羞红了脸低垂着脑袋躲在宋雁茸背后。
两个年轻人的婚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当夜,沈庆拿着半卷新写的话本子递给宋雁茸,道:“茸茸,你看看,这期的故事,你可喜欢?”
这可是刚新鲜出炉的新鲜稿子,宋雁茸如获至宝,捧着半卷书就窝在床头看了起来。
沈庆见宋雁茸那样,怕她伤了眼睛,将烛台挪到床前的架子上,自己也拿了一卷书靠在床头认真看了起来。离春闱也不过半年时光了。
沈庆正看得认真,没过多久,居然听见身边有吸鼻子的声音,转头看去,宋雁茸正捧着书抹眼泪,沈庆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扶着宋雁茸肩头关心道:“怎么了,这是?”
宋雁茸将手里的书,往沈庆怀中一塞道:“那你说说,那个书生后来怎么了?”
沈庆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看话本子看哭的,“瞧你,这些故事都是瞎编的,骗人的,你怎的还真的哭了。”
沈庆这次写的是书生与人参精的故事,书生的媳妇原本有些痴傻,一次上山挖人参不甚摔倒,其实那时候书生媳妇就摔死了,一个正修炼的人参精刚好被书生的傻媳妇挖到,人参精就附身在书生媳妇身上。从此书生那媳妇便很会寻人参,甚至种人参,靠着卖人参脱贫致富,并让书生顺利考试。
可人参精因为挖了太多人参,伤了本源,受到了本源的惩罚,身体日渐憔悴,之前为了安抚书生,她一直强撑着,直到得知书生可以参加殿试,人参精心中那口气一泄,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得知事情真相后,书生到处寻找解救方法。最终求得方法,就是用自己的血去滋养外头的人参。
书生毅然放弃了殿试,独自去山里寻找人参,每见到一株就割手指放血……
宋雁茸忍不住问道:“他会不会失血死在山里?”
沈庆的这个故事,让她觉得,和她的经历太像了,她虽然不是人参精,可不也是外来的一缕魂魄存在原主身上,继续当沈庆这个书生的媳妇。
人参精是靠挖人参和种人参脱贫致富,而她宋雁茸是靠着栽培各种蘑菇来挣钱。
宋雁茸仔细想想,都怀疑沈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