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冬冬表现得非常镇定，如果忽略他连连后退把院子边那石榴树都撞开花的话，那还是相当沉稳的。
“苏涯，你，你参加市一中的选拔赛干啥？”他不抱希望问，“难道是为了体验下高难度考试的感觉？”
苏涯面无表情地戳破了他的希望：“不，我是为了进市一中的尖子班。”
这意味着，她不仅仅是打算在选拔赛中一轮游，而是要在选拔赛中名列前茅，然后挤进市一中唯三的尖子班。
庄冬冬的反应异常激烈，“你知道市一中的尖子班是啥概念吗？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我们一起去县一中不好吗？”庄冬冬试图说服她，“县一中在咱们这个地已经算得上绝对的老大了，咱去县一中也不跌分子啊。”
“如果是县一中，那我还需要努力吗？”苏涯抬头望庄冬冬，“庄东东，县一中也找到你们家了吧？”
庄冬冬僵硬了一下，点了点头。
“啥？县一中找到你们家了？！”陈凡看了看张东东又看了看苏涯，心中有一个相当可怕的猜测，“不会吧？难道县一中提前找你们了？这是看你们成绩好，提前把你们定下来了吗？”
苏涯点头，“差不多。他们那边的负责人说，他可以和我们签合约，只要我们到时候的毕业考考得不算差，都可以让我们可以进县一中。”
“他娘的！”陈凡酸了，这可是县一中啊！有没有县里龙头学校的尊严啊？咋能随随便便就抛出橄榄枝呢？
“咱们红星小学也没几个去了县一中吧？而且你们还不用考试，就被提前招进去了！”陈凡越说越心酸，“这也太牛逼了吧！让那些盼着恨着上县一中的人情何以堪啊！”
庄冬冬冷笑几声，“听到了没有？县一中已经相当不错了！你还想着市一中？”
陈凡也回过头来劝苏涯，“大神，可不是吗？我知道你厉害，但是这县一中的名额摆明了放在你面前，你不用考试就能上，不比啥天高地远的市一中香吗？”
还有句话他不敢说出来，万一，万一苏涯考失手了呢？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苏涯，这成功也得一步一步往上跨吧？你把目标定那么大一点可行性都没有啊！咱不如到时候一起去上县一中，在县一中大杀特杀，然后高中的时候再跳到市一中，这不现实多吗？”庄冬冬苦口婆心劝说。
“没时间了，”苏涯说，“我不想再等了。既然我有这个能力能上市一中，那我为啥还要上县一中？”
苏涯抬头，鼻尖尽是石榴花糜烂颓废的甜味。这个味道她闻了快十年了，她已经等不及要离开这里了。
“这是等不等得起的问题吗？”庄冬冬压不住火气了，“苏涯，你想问题能不能成熟一点？你知道市一中每年招多少人吗？全市就招那么几百个人！你觉得咱这破地方能轮得上吗？”
他急得从院子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更何况，你参加的还不是市一中的普通生选拔，而是他们尖子生选拔！招生的人数绝对不超过一百人，这还是全市的一百人了，你说你有啥底气说把握？”
陈凡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大佬，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想讲究。但是咱总要脚踏实地吧。你看，你现在在红星小学学习就可以和县里面的人比。那到时候你去县里面学习，那肯定也能和市里面的人比。咱可以猥琐发育，总有一天会把市里面的人打趴下去。”
苏涯问庄冬冬，“庄冬冬，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庄冬冬被她问得一愣，马上想起了自己当年丢脸的事情，脸色立刻不好了，“你问这个干啥？”
“你当年有想过自己能拿到县联考的前十名吗？”
庄东东当年可是红星小学毫无置疑的校霸，凭借着一身肥肉走天下！早就想好了毕业立马回家和他爹一起去开拖拉机，征服大荒野，哪能想到这等好事？
苏涯又问他：“当初你想不到现在的好成绩，也想不想得到自己会愿意花一整个暑假把一学期的内容都预习完……”
“那现在呢？”苏涯问。
庄冬冬安静了，他知道苏雅想说啥了。
苏涯没有再逼问他。她只是躺在躺椅上，任点点白蕊的石榴花瓣亲吻侧脸。
说起来，人的潜力真是相当无限的。她真没想到当年那大胖子竟然真的能一路跟着自己，走到现在。
庄冬冬反驳，“但是，当时候的状况和现在不同。你现在过于理想主义了……”
“庄冬冬，你说奇不奇怪，人总是会为自己设下各种限制，然后又在限制里洋洋得意。如果跳出去看一看，外面会是啥样子？”
“你觉得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呢？”苏涯抬头，认真看着庄冬冬，“你难道就不愿意试试，再努力一点，再坚持一下，再去看看自己能站在什么样的位置？”
“但是，”庄东东抓着头发满脸茫然，“我，我真的能行吗？”
“你没试过，为什么说不行？”苏涯问他，“你不努力过，难道不会后悔吗？去拼一拼，你最起码还有一丝可能。”
“但是，如果你选择退缩，那么答案就是绝对不可能。”
“是这样子的吗……”
庄冬冬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想反驳却无从反驳。从来没有接受过二十一世纪毒鸡汤的庄冬冬，心态有点崩了，他竟然觉得苏涯说的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