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端坐的荣昌,陡然站起了身。
“您可是杀了谢皇后?”
荣昌疾步走向她,猛地拽起她手臂,“谁告诉你的?”
“是真的?”杜若又问。
“瑾瑜同你说得?”
“对,谢颂安狼子野心,勾结外敌,殿下欲除去他,但没有凭据,便只能动用兵甲……”
“我明白了。”荣昌松开杜若,“既此刻得了这讯息,你且让他放心,无论是我,还是太尉府皆有自保之力。”
“他若要借人手,也可调你二位兄长回来。”
“不必!”杜若甫一闻此言,便直接拒绝了,“殿下人手足够。”
纵使此刻她已经相信魏珣的话,谢颂安却有不轨之心,前生种种亦能连贯起来。但也仅仅是魏国国中之事。他去往燕国,一路害死两位兄长之事,她尚且不能释怀。至少此刻,还无物无法佐证他的清白。
她能开口与母亲挑明此间事宜,一来确实是为保杜氏而未雨绸缪,二来自是为魏珣解去部分忧虑,却也不过是为自己打草惊蛇做的弥补。
至此,再不可能为他去做什么,更别论让兄长们再涉险境。
“女儿告退了。”杜若福了福,转身离开阁楼。
回王府路上,杜若靠在马车中睡着了,却睡得不甚安稳。荣昌的话来来回回在她耳畔想起。
母亲说,暗子营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么,她掌着暗子营。
她又算什么?
第34章 . 提前 只是为了更好地分别。
杜若走后没多久, 杜广临亦从宫中归来。破天荒的,荣昌竟在阁楼等他。
荣昌贵为长公主,原有自己的府邸。只是早年间夫妻情深, 她为增杜氏荣光, 便随杜广临入了太尉府。
即便这些年, 两人间生出嫌隙,她亦未搬回去, 于儿女面前仍是父母和睦的恩爱模样。只是她到底已经难回年少时候的心境, 便常日待在阁楼中,除了贴身掌事, 旁人皆不知他们夫妻二人已多年未同榻。
而这座三层的阁楼,杜广临亦是许多年不曾踏入。今日入阁,竟有种故梦依旧的错觉。
他遥遥便看见荣昌凭窗而坐, 纵是秋风拂面, 也难以拂起她一缕发丝。只因她永远将三千青丝挽作一个饱满而高耸的发髻,再以赤金南珠链一丝一层环髻而盘,满头乌发间珠色盈盈,金光隐现。
是她天家独有的威严与端重。
杜广临记得, 初遇她时, 她才豆蔻之年,还未到及笄的年岁,却已是这般打扮。
发髻皆挽, 不留一丝披下。莲步姗姗中皆是端肃与沉稳的模样, 从不错一个步子, 或者散一缕发丝。
好似大魏江山,千秋永固。
“阿靖!”杜广临入了阁楼,他一贯这般唤他, 从未改过。
“谢颂安要对我们动手了。”荣昌揉了揉尚且疼痛的头颅,从今日杜若问出那话,又联想到杜有恪这几个月给的药膳,她已经猜出七七八八,“或者已经动手了。”
顿了顿,又道,“你知道的,我杀了谢颂宁。”
“阿靖!”杜广临出声喝住,“休要胡说。”
然顿了片刻,杜广临转了声色,“杀便杀了,有什么大不了。”
“是没什么大不了。”荣昌笑道,“她为人妻,对夫不忠,为国母,对君无义,原是死不足惜。”
“那你如何知晓谢颂安要动手的?”
荣昌得此一问,面上笑意愈盛,连着眼中光芒都更亮了些,她定定看着杜广临,“瑾瑜发现的,阿蘅今日特来相告。”
“瑾瑜……我果然没看错人!”
“我是告诉你,瑾瑜发现是我杀的谢颂宁。”荣昌推了盏茶给杜广临。
杜广临面色突变,一时间竟怔了片刻,半晌才道,“他如何知晓?陛下……陛下是不会告诉他的……”
荣昌难得见杜广临这般失色,顿觉常日憋在胸腔中的一口气吐了出来。只站起身来,拂了拂广袖,眺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