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听到不远处祝伯辞呼唤她的声音,她又很快回过神来,和祝伯辞他们一起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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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各知府都答应了?”祝予臣问道。
谢淮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颇为烦躁地在榻上翻了个身道:“祝予臣,你就这样随意进出客人的厢房,还扰人休息?”
不知为何,淋过雨后,他好像真的觉得燥热了几分。
不会是让核桃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祝予臣脸上微红,却顾不得羞辱,低声道:“今天事情太多太杂,我没顾上去收线报,只能过来问你。”
谢淮只听到他的声音就烦躁不堪,伸手抄起只枕头砸向他,道:“滚,自己去问。”他都把夫人借给他们祝家帮忙了,还在这吵人。
祝予臣有些手足无措地接住枕头,眉头紧蹙道:“此事不可耽搁,世子就是骂我打死我,我也得跟世子商量清楚。”
若谢淮只去寻了遮州知州一人,其他州府都不作为,等于他们还是在做无用功。
“都通知过了,你能不能快点滚。”谢淮焦躁地真想狠狠打他一通,半晌,猛地坐起来,道:“他们要砸河堤,只可能在晚上砸,你要真想管,就现在去护城河找人,别在这烦我!”
不知是坐起来太快,还是被祝予臣气昏了头,谢淮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强行忍住喉间翻上来的恶心作呕感。
又听祝予臣试探着问:“世子,你...你脸很红,是不是病了?”
谢淮冷着脸,一字一顿道:“祝予臣,你真想死,就再多说几句。”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淋一点雨就病倒,他自长大后就极少生病,身强体健的很。
闻言,祝予臣连忙打开门退了出去。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谢淮缓缓撑着自己起身,喉干舌燥,想喝些茶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茶桌边,却连提起茶壶的力气都没了。
他低骂了声,不得已踉跄着坐在座上,拄着脑袋,逼迫自己清醒起来。
脑袋越来越昏沉,好像要沉入海底,又像要升入云端。
朦胧间,他听到门吱吱嘎嘎地响,恨声道:“你没完了?”他今天非得一拳打到祝予臣再也不敢进他房间不可。
顿了顿,却听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跑到他身边,一双沁凉的带着淡淡兰花香气的手指轻托起他的脸。
好凉快,很舒服。
他睁开眼,看到楚清姿慌乱的目光,连声道:“忍着点,先到床上去。”她努力想扶起谢淮,费了半天劲却托不动他。
“唤荷澄兰......”她喊了一声,猛然想起来她们都在院子里忙活,不得已只能咬牙撑着谢淮,道:“靠着我,谢淮,搭着我肩膀,到床上去躺着。”
谢淮已然听不清她说的话了,只依稀分辨出她似乎说了什么,脸上分外焦急。他忍不住用尽力气,伸出手去,又轻又弱地点在她的眉间。
“别皱眉......”楚清姿,这么漂亮,别皱眉,别不开心。
楚清姿愣了愣,心尖顿然软塌成一片。
都烧成这样了,还胡思乱想。
她咬紧牙关一把将谢淮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带回了床边。
好不容易让谢淮躺下,楚清姿擦了擦额头的汗,仔细给他掖好被角,便要转身去给他找药,还没来得及离开,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别走。”
他声音因着发烧的缘故,低哑的厉害。
楚清姿失笑道:“怎么生病了跟小孩一样,我不是走,是给你拿药吃。”
谢淮努力睁开眼,脑袋仿佛塞进了无数团湿透的棉花,让他无法思考,无法看清,只一遍遍断断续续道:“清清,别走......”
“别扔下我。”
“明明是我。”
“我先来的...”
楚清姿逐字逐句听清他迷蒙的呢喃,心脏如同被人用手大力攥住般,无法呼吸,痛的彻骨。
她颤抖着俯身吻在谢淮的额头,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道:“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谢淮,我只陪着你,等我给你拿药,你乖乖吃药好不好?”
半晌,谢淮终于失了力气,缓缓松开她。楚清姿把他的手塞进被褥里,连忙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