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没那么多讲究,等喜轿出了门,娘家这?就算忙活完了,坐着说了会儿话,就都散了。
季七娘悄悄拉住魏琰的袖子,道:“大小姐心机深,到了萧府必是吃不了亏的。”
“何以见得呀?”魏琰说话留三分。
季七娘叹了口气道:“她明明早看初我不是她亲娘了,却从未在我跟前点破,光这份忍耐沉着就不是旁人能及的。”
魏琰想了想道:“但愿她过的顺遂如意,不然我心里得多难受。”
只是不要走了偏路才好。
这么想着她愈发觉得自己不地道了,把个女娃儿推到那种地方,又盼着她好,真虚伪极了。
“我倒不盼着她有多好,”季七娘心直口快地道:“她要得了势,这一家子就没日子过了。”
一想到李银朱上轿之前回过眸来扫视她们那一眼,她心里登时发起凉来。
李银朱不知道有多恨她们,真到那时候,她倒可以一走了之,季七娘担忧魏琰她们可要倒大霉了。
“唉,”魏琰叹口气,端正咸鱼该有的态度:“李郎不回来,咱们是能挨一日算一日。”
李银朱就算能腾达,也要在萧府苦心经营一段时日,到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呢。
且活一日是一日,想那么远除了掉?发没别的意义。
走在前?的苏媚蝶忽然顿下脚步,双手护着肚子缓缓地躬起腰身,她面色惨白,额?急遽地沁出汗来,慌张地叫了声:“夫人。”
魏琰和季七娘俱是一怔,小跑过去搀扶住她,急问:“要生了吗?”
苏媚蝶哪里知道,声如游丝:“肚子痛……”
魏琰掀开她的裙摆一瞧,裤子湿了一大片,心道:不好,羊水破了。她赶紧叫丫鬟们搬出藤椅,叫苏媚蝶平躺上去抬进屋里,又命小厮去请产婆,自此烧热水的,预备被褥衣裳吃食的,一院子的人开始忙活起来。
“夫人,”苏媚蝶抓着她的手,哆嗦道:“我生不下来的,你叫人用剪刀剪开我的肚子,把孩儿抱出来吧。”
想剖腹产啊。
这儿没有麻醉师,没有止血钳,拿剪刀活生生剪开八层皮肉而不能很好地止血、缝合、消炎,人不很快就没了么。
魏琰握着她的手,现熬鸡汤现卖:“生孩子哪有不痛的?这是产痛,你快别胡说,孩儿听到了多难受。”
她心里兀自嘀咕:有剖腹产,也有镇痛分娩,只是女人你生不逢时啊喂。
苏媚蝶咬着牙点点?:“夫人的恩德媚蝶记住了……”
魏琰摇摇手叫她不要说话,端了一晚红糖水喂给她:“一会儿才消耗体力呢,快喝点糖水吧。”
产婆来了。
周太妃身边的老人儿,从前伺候嫔妃们生育过的一个老婢女问了她几句话,觉得接生经验丰富才放她进去:“要是生下来母子平安,老夫人重重有赏。”
产婆道了句是,净了手,揭开锦被,像挑西瓜一样左右前后拍了拍苏媚蝶高高隆起的肚子。
摸完产妇的肚子,产婆的脸皱的像核桃一样,出来里间就打腿软给魏琰跪下了:“夫人要有心理准备,姨娘的胎坐的偏,怕是要吃一番苦?才能生下孩儿。”
“胎坐的偏?”魏琰低声问道:“胎位如何?”
产婆道:“摸着屁股在下面。”
魏琰一下子怔住了:“……”
臀位,胎位不正,在她的认知里几乎是没办法顺产的。
“去里面照应着吧。”她交待给产婆一句,出来悄悄地嘱咐紫梅道:“你亲自去找萧公子,让他找晋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和随军的大夫过来。”
紫梅愕然:“夫人……”
魏琰道:“古医书上说有大夫可以靠施针扭转胎位,实在办不到的,只能把肚皮剖开取出胎儿了。”
紫梅恍然道:“夫人的意思是叫随军的大夫来剖开苏姨娘的肚皮吗?”她忽然又惊道:“可他们是男子啊怎么能进苏姨娘的产房?”
“大夫眼中无男女。”魏琰道:“随军的大夫最知道止血和缝合伤口,去吧。”
紫梅撒丫子跑去办事。
苏媚蝶这个孩子是一定要生下来的,如果要问她保大保小,魏琰一定说是保大,但问题到了周太妃那里就未必了,必然要保小,孩子生下来一时半会儿萧朝也带不回萧府,孩子养在府里,对他们来说,多一顶放护伞,无论如何权衡,保小都是件极划算的事。
如果能及时止血,剖腹产不难,魏琰心道,她就可以主刀,人还是有很大的几率能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