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并不算复杂的也算和外科相通的小手术,只是因为她第一次为产妇操刀,一瞬息汗透薄衫。
血水顺着魏琰的手指滴落,她坚定而果断地对产妇下命令:“用力!”
产妇似癫狂地哭喊着奋力一使劲儿。
一旁早已吓傻的岳氏回过神来,颤声喊:“露……露出脑瓜了……”
“原婆子,快,快……”鲍老夫人这会儿稳住了:“她,你们快帮她……”
……
魏琰太幸运了,产妇也很幸运,因为混乱中的这一侧切,很快,胎儿就娩出半个头顶,又很快,一个肉嘟嘟的胖小子生出来了。
冒氏娴熟地剪断婴儿的脐带,准备包裹起来,忽然脸色大变:“小公子怎么不哭呢?”
不仅一声不吭,脸色也由红转紫,逐渐变成紫黑。
“不会是呛进羊水了吧?”魏琰小声地道。
据她观察,方才胖小子出生后,原氏为他清理呼吸道的流程过于简略和潦草了。
一屋子人手忙脚乱。
这时,鲍老夫人也不知道是老眼昏花还是急病乱投医,一把抓住魏琰的手臂:“你们把小公子交给她,快,快。”
肉嘟嘟的一团无比郑重地塞到她手上。
魏琰不敢掉以轻心,用她前世对妇产科所知的清浅的知识检查一遍小婴儿,手指轻轻捏住他的鼻翼,用手法一下一下把他的呼吸道清理干净,然后轻拍足底,很快,小婴儿开始第一声啼哭。
此刻,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鲍老夫人口中一个劲儿地道:“岳婆子这表侄女了不得,了不得……”
产妇看孩子一眼,放心一歪头,睡着了。
担忧侧切的伤口发炎,魏琰这回又做个恶人,把产妇摇醒,告诉她得吃点苦头,把切开的伤口缝合上。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魏琰总算用针线暂且缝好产妇的伤口,打算找些草药煎水来每日帮她清洗伤口,尽量避免感染、发炎。
次日。
产妇年纪轻身体底子好,等到鲍家的赏金发下来打发稳婆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能下床走动,特地叫婢女把魏琰找到她房里:“你留下陪我两日可好?”
魏琰不好推辞亦不敢应承:“奴婢巴不得多陪夫人呢,只怕家中表姑母寂寥。”
产妇思索道:“也是,你刚投亲,不回去也不说不过去,”她笑道:“姐姐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魏琰明眸潋滟,笑起来有那么一丝丝俏皮:“奴婢想要的东西可多了。”
鲍家孙儿媳妇道:“你只管说一两样最要紧的。”
魏琰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奴婢从家乡来到晋州的路上,因盘缠用尽,路上没吃的就吃了路边的一些浆果,后来奴婢总觉得跟中了毒一样……”
她未说完就被鲍家孙儿媳妇打断:“姐姐是不是吃了凫霓?”她又道:“吃了凫霓后又熏过桂花香?”
凫霓。
魏琰闻言心头翻江倒海似的一震,强行镇定道:“凫霓和桂花香?”
鲍家孙儿媳妇点头道:“也不知怎么的,晋州这儿的凫霓果儿和江南之地盛产的桂花香不相容,若吃了凫霓果儿,又熏桂花香,可是会要命的。”
魏琰故作讶然:“可奴婢后来问过大夫,说误食凫霓,他们却没提熏香的事。”
“嗐,你问他们自然问不到的,”鲍家的孙儿媳妇给婢女们使个眼色,等她们下去了她才掩唇神秘兮兮地道:“这种旁门左道的闺房之趣他们怎能告诉姐姐。”
“闺房之趣?”魏琰更不解了。
鲍家孙儿媳妇想和魏琰畅快地说一些女人间才懂的体己话,忽见对方的眼眸如隔着朦胧烟云,看不清内里,她含混地道:“我听说有的女子独守空房久了会找凫霓来嚼着吃,吃完之后人会麻痹不能动弹,半梦半醒的,总好过清醒着睡不着觉舒坦些,若是兽炉里熏上香啊,夜里还会做那个梦呢,就跟亲身经历过一样……”
“可是得控制好量,过了会中毒的。”叹了口气她又道:“可这东西呀会上瘾,谁又能控制得住呢,所以姐姐往后万万记好了,不可多用……”
说完,鲍家孙儿媳妇用那种“我懂”的眼神瞟着魏琰。
说的是春~梦啊。
魏琰:“……”
啊呸,谁思春了谁用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