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这么一说,魏琰想通了。
张姬就是被凫霓和熏香所害,只不过幕后之人用的什么手法,详细的她还不得而知。
而她,多半也是被人这么给算计了,手法恐更隐蔽些。
魏琰忽然又想:那一把烧了她与张姬住的院子的火,应当也是“幕后之人”放的吧?
李宅之内,到底是谁恨毒了她与张姬?
她重重地打了个冷颤,面上讪笑道:“少夫人提醒的是,奴婢这回知道了往后肯定避着。”
鲍家孙儿媳妇道:“这可不算什么,姐姐再说一件事。”
魏琰叹口气,似鼓足很大勇气才嗫喏着开口道:“奴婢本是要到梓州去投亲的,如今那边战乱,一时半会儿去不成了,可奴婢不能在表姑母家白吃白喝,要是少夫人碰到谁家有差事的,麻烦知会奴婢一声。”
鲍家孙儿媳妇见她不仅能干还勤快能想事,更爱重一层:“这个好说,我这就给姐姐留意着。”
魏琰又和她拉了会儿家常,许久才告辞出来。
回到岳氏家中,岳氏得了鲍家的赏银自然十分高兴,拉着魏琰张罗起过年来:“往年我一个孤老婆子,贴个福字就过去了,今年你在,咱们得准备点好吃好喝的,热热闹闹的。”
她还预备紧着给魏琰裁两身衣裳,自己夜里赶赶活儿,大年初一叫魏琰穿在身上呢。
可她白操心了,年二十六,鲍家孙儿媳妇派人给魏琰送来两身锦缎夹棉襦裙,一件绣腊梅镶白狐毛领的披风,还有些首饰配饰等,几乎把过年的一套给包圆了。
“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岳氏抚着魏琰的手,慈爱地笑道。
可魏琰哪里有心思过年,一面对在李宅被暗害不甘心,一面又想着魏家和李云照,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发愣走神,心中跟淌了血一般,难受。
“闺女啊你要是没事就出去转转,别老窝在家里头,年纪轻轻的……”岳氏一边准备菜肴一边絮叨。
她还没说囫囵,魏琰就披上大氅出门去了。
魏宅在城中一条偏窄的巷子里,魏琰在巷子口踌躇数次,而后跺了跺,一头扎进去。
大门上新贴着迎新春的对联,门口的一对石狮子脖子上系了红绸,一眼望去极是喜庆、整洁,魏琰的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多想上前去敲开门,扑到魏老夫人怀里叫一声“祖母”。
可她不能,魏琰躲在不远处掩面哭了会儿,压低面纱,又急匆匆走出巷子,转头去了顾氏开在街肆上的布庄。
魏琰去的巧,顾勉今个儿亲自在揽客照料生意,起初没认出她来,直到顾客寥寥无几,她低声开口叫声“顾公子”,他才愕然放下手中的活计,强装镇定地道:“姑娘要看新式的花样请上楼。”
二人去了楼上的仓库,顾勉命婢女春儿守着,不叫放任何人来打扰。
“顾公子,我想求你件事。”魏琰没跟顾勉绕圈子,直接道:“求你带我去趟节度使府,见一见他吧。”
顾勉乍见魏琰的喜出望外似被兜头泼下一盆冰水,墨眸中的神采瞬息消散:“这……容我想想。”
昨日谭允才捎过口信儿给他,说周太妃从京中请到一位早已告老的御医扁仁,扁仁医术无双,放话能把李云照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谭允却摇头道:“李将军病情不稳,已连续高烧十来天了,难啊。”
“请顾公子帮我这一回。”魏琰红着眼眶,倔强地一再道。
顾勉沉思一阵:“好。”
他心中道:若李云照救治不活,叫她见见也好了去心中挂念,日后她淡忘了,他再提起对她的爱慕之意就是了。
顾勉先打发人递帖子送去节度使府,过了两日,年二十八得到回复,他派人接来魏琰,叫她扮做小厮,去了节度使府。
……
院中一派冷清,婢女眼神木然地跪在廊檐下的红泥小炉前,小心地煨着漆黑药锅里的汤药,清苦的草药气息飘满院落。
周太妃素衣垂发,紧蹙双眉在门内与两鬓斑白的老大夫扁仁轻声问询。扁仁是名隐退的御医,李云照受伤返回晋州后,周太妃立即写信派人偷偷送给京城的荆王李嘉,让他寻了这名老御医来的。
末了,她长长地哀声叹息:“虽清了毒,但我儿却一直昏迷不醒,多少汤药灌进去也无济于事,扁神医啊这是为何?”
扁仁揣着手,半掀眼皮,蹀躞半天才声如洪钟地道:“晋王殿下在中箭之前是否受过刺激亦或惊吓?”
他念旧,依旧将李云照视作大越朝的晋王殿下。
“惊吓?”周太妃矢口否认:“照儿不是胆小之人。”
扁仁撇撇一撮胡须,瞪着周太妃:“我怎么听说晋王妃过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虎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