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郡县就想打发殿下,没门。”周逢最早知悉,气得跳脚:“老子一人就能拿下他八个郡县。”
苏升闻言掸掸衣袍,进去后和李云照密谈许久,当日傍晚传话,命将士撤回晋州城。
叫人无比意外。
隔日晋州萧朝派人来询问,李云照只叫他带回其中两个郡县的地图和人丁、田地等账册回去,不言而喻,这回徐然所献郡县,他要和晋州均分,另外两郡县,他要据为己有。
这完全是李云照自己的主张,事先连同萧朝打声招呼都没有。
来人走后他们都捏了把汗,纷纷劝谏李云照:“殿下,太妃和诸位姨娘、公子、小姐还在晋州,万一萧大人不满意翻脸该如何是好。”
可谓忧心忡忡。
李云照只用“静观其变”四个字打发赤胆忠心的下属,命他们勿要守好得来的两郡县,并物色宅院,择日移居过去。
初九日,立春,宜移徙,魏琰随同李云照一起移居梓州易县。易县是徐然献出的最大的一座郡县,相较之下县域内人口鼎盛,各行各业风生水起,烟火气喜人。
马车粼粼驶过街道,魏琰盯着轻裘宝马的翩翩少年郎看个不住,李云照似漫不经心地轻咳一声:“天气尚寒,怎就觉得春日慵懒起来了?”
魏琰正眼睛看不过来呢,随口答他:“岁数大了都不爱动弹。”
李云照抬手拉拉耳朵:“谁岁数大了?”
魏琰分给他一个眼神:“我就事论事啊……”而后又安慰他道:“你伤口尚未痊愈,慵懒也是正常的,就该多休息才对。”
李云照捂住右肩,双眉紧紧拧起:“今日精力分外不济,难道是伤口又恶化所致?”
他这么一抱怨,魏琰立刻收敛放飞半天的神情,扭头问李云照:“又疼了?”
而后扯开他的衣襟,悉心察看起伤口来,魏琰专注的时候朱唇微绷,双眸焕彩如昙花乍开,惊艳入骨,让人看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嗯。”李云照闷声道:“痛处总觉得比从前更深了。”
魏琰看着已收缩的伤疤边缘,心中揣摩大抵是药效较猛所致,暗暗打算着这回上药减少些剂量,或是用些前世治疗外伤的法子……被他这么一打岔,马车已经停在居所,苏升在外头道:“殿下,王妃,到了。”
李云照自个儿的人依旧把他当晋王殿下。
魏琰这才发觉早已没有少年郎可看,她悻悻地起身从马车里跳出来,又伸手去接李云照:“需要吗?”
李云照微怔,旋即结结实实地攀上她的手,拿捏到位地从马车里下来。
这回的宅子更气派了,里头也宽敞,当仆从将她的包袱往李云照屋里送的时候,魏琰不干了:“李公子,咱们是不是有君子协议,来了梓州后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李云照心虚地眨巴凤眸:“嗯这儿地方不大苏升的兄弟们越来越多……还得委屈魏姑娘几日。”
说完他有虚弱地扶了扶肩头:“在下还依赖魏姑娘照料呢。”
魏琰被气的没脾气了,兀自回房生了一会儿闷气,又不敢真使性子从这儿跑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危险指数太高,又依着李云照活命呢,能屈能伸的她才不会犯傻呢。
她更不靠谱地宽慰自己:好歹李十二也有几分姿色,保不齐他还防备着她夜里不安分呢。
魏琰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她是不是被李云照的外表蒙骗了吧,啧啧,可怜的浅薄的女人啊!
心思起伏之际,面生的婢女送了一支水养的腊梅过来:“王妃要吃点什么吗?奴婢这就给您做去。”
“一碗鸡丝面。”魏琰指指东南角不远处的书法,道:“不对,来两碗,给你们老爷也准备一份。”
婢女道声“是”忙活去了。
魏琰搓手在宅子里游逛,等大快朵颐的功夫,忽然一军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门口嘶声大喊:“殿下,朝廷的钦差来了,非要见殿下。”
“朝廷的钦差?”
周逢出来叱责报信的人:“慌什么,大过年的皇帝陛下来给皇叔拜年不是正经伦常吗?”
魏琰险些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这周逢,怕是白日梦做多了。
一群男人关起门来商议,直到魏琰对着鸡丝面大快朵颐接近收尾的时候才又有响动,似乎没把千里之外的朝廷当回事,她眼睁睁地看着李云照换上金线绣麟爪的玄色儒袍,脚蹬云纹皂靴,仅带周逢和苏升二人出门去了。
剩下魏琰却慌了。
她抹抹嘴来不及回味鸡丝面的鲜美,抓住一个婢女问:“他还能回来吗?”
要是回不来,她会落到谁手里呢。
婢女惶恐地摇头:“奴婢不知。”
魏琰的手下意识地松开,怔忡间忽然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带着笑意送到耳畔:“琰儿,许久不见你思念过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