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片刻后移到玫瑰圃边,夜色朦朦时有微风,淡淡桐树花香袭来,月已半明。
落座后,当那一小坛口的桂花酒捧上来时,魏琰觉得是她多心了。
就这,当饮料喝吧,十坛她不敢吹,一小坛那还不是漱口。
见她端起杯子朝李云照这边举了举,谢豹笑道:“王妃这是想喝合卺酒?”
魏琰哭笑不得:“……”
这什么跟什么呀。
紫梅也道:“可不新婚那晚殿下和王妃头一遭见面,都拘着呢,想是没喝尽兴,要补。”
“哟,殿下可不能拂了王妃的面儿啊。”谢豹又加了把火。
李云照在他们贼光四射的暗示中大方地端起面前的酒杯,虚虚勾住魏琰伸起的胳臂拢了拢,把酒杯送到了唇边:“琰儿,请!”
合卺酒。
车到山前没路了,魏琰微顿了下,有点恼羞地凝着堆在她腕间的金线云纹绣,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她咬了下唇瓣,僵硬地道:“殿下请。”
桂花酒的味道甘醇,清凉香甜,魏琰埋着头,一口把杯中的酒灌进了喉中,呛了脸颊更红了。
“慢些饮。”李云照品了一小口道。
魏琰不理他,闷头又吃了几片烤鸭,不自觉把谢豹给她添满的一杯又饮尽了。
丫鬟们也生了酒兴,就在玫瑰圃边铺下灰毡,席地而坐,一边轮流伺候着主子,一边饮酒望月。
越往夜里走,但见万里无云,月华明媚,就连云彩也一团华彩,好似浮光流动的绫罗锦绣,分外的光明。
好月色。
李云照手指点点杯壁。
谢豹会意,笑道:“老奴一直觉得苏东坡的望月词填的最好,《水调歌头》用词华丽又不失浩气,老奴献丑给二位主子唱上一唱助兴,二位主子听好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转朱阁,低绮户……”
“千里——共婵娟。”
他歌喉婉转地唱来,丫鬟们轻声和着,清韵悠远,不知惊了哪院的姬妾,竟遥遥抚琴助兴,更令人魂消了。
“王妃只顾饮酒,可是口渴?”绿云见魏琰半晌没抬过头,提裙搓着碎布猫到她身边,问。
“嗯。”魏琰道。
今晚重口的吃多了些。
没气走人,却把自己给咸的只想喝水。
绿云给她换了茶来,喝下半盏,淡淡的,总不如那桂花酒有回味,魏琰招招手,叫人又开了一坛。
添饭的时候紫梅看了那小坛,歪着脑袋怔了怔,又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退下了。
李云照不时瞥一眼魏琰手中的酒杯,侧过头去幽幽地瞧了谢豹一眼。
“去备上醒酒汤。”谢豹脖子往回一缩,赶紧迈着碎步吩咐下人去了。
天上,一朵云在前头飞快地跑,捂住了月亮,顷刻又吐了出来,皎洁如同白昼。
“殿下?”魏琰赏的无趣,它嘻嘻笑着把上半身往前一探,水葱般的手指去掐李云照的下巴,看了半天甩甩头:“你长的真好看。”
真如天空中忽然散开了个炸雷那般,不仅李云照,就连小丫鬟们也吓的把酒洒到了裙子上。
魏琰的手指还没停下来,借着酒疯又去碰李云照的睫毛:“你涂的什么睫毛膏,又浓又密的……”
看,说胡话了,喝醉了。
他就知道。
李云照忍无可忍,抓着她皓白的手腕往下扒拉:“你喝醉了。”
“哪有,”魏琰晕着头,心中却很清明,直接放飞了:“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的睫毛好长,对了,我们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三月初三,上祀节那天。”李云照老老实实地回答她。
手腕处被禁锢得灼热,魏琰从他手中挣出来:“你手心太热了,换了学中医的肯定会说你虚火旺盛,要泻一泻火了。”
李云照:“……”
越说他越听不懂了。
大概还醉的不轻。
醒酒汤来了,谢豹端到魏琰面前,她嗅了嗅,哭丧着脸道:“不喝不喝,闻着就没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