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凌御寒第一次到成家,刚刚入住知念阁时,成墨韵问他的话:
“以殿下的能力,早晚是要搏一搏那个位置的。若是赢了,未来必定是佳丽三千,何必纠结一个平常女子。”
“说我没有那心思,外人一定不信,只能靠时间让人信服。但我凌御寒敢对着神明佛祖起誓,终此一生只有阿萝一人,哪怕黄泉碧落也要与她同行。”
“他竟这么说?”面对这种隔空式的表白,阿萝有些脸红,也有些感动。
危机之下,那句不要孩子只要她,就已经把她半封闭的心撬开了一个裂痕,这句一生一世的誓言算是顺着那条缝隙开了扇窗。
“就是不知这样的哄人话能不能坚持一辈子。”
成墨韵的经历让她比一般女子更为理智,凑到她耳边,“妹妹,过于好听的话固然不敢轻易相信,可有些事不妨靠时间来定。”
“我就怕到时候成了牢笼,再也离不开。”阿萝不怕自己受伤,只怕受了伤后无法顺利带着孩子们远离。
“不是还有姐姐么?”成墨韵是真心疼她,也是为了两个宝宝着想,“咱们把药膳坊开到各地,到时候随时抽身都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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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你找我?”凌御寒几人上山打猎了,可谓是满载而归。刚回到府上,就看到青柠等在知念阁门口,说是阿萝找他。
这可是阿萝第一次主动让他过去,急忙去冲洗掉一身汗臭,换了衣服就过来了。
阿萝看他进门后兴奋地像个孩子,发间粘的雪都不自知,觉得鼻子发酸,低头喝了口参茶,才掩去那股子酸涩。
“给你。”阿萝把手边的帕子递给他,又让青栀去倒了一碗热姜茶。
送走了成墨韵,阿萝便独自坐在榻上,炕桌上摆着所有她从永城别院带出来的东西。
“这都是你原来的东西,我给你准备的你都不要了。”凌御寒握着阿萝给他擦拭的帕子,看着一桌子眼熟的物件,心里不由得苦涩。真是一件他送的都没带走。
阿萝顿住,半天才动手把桌上的绣片收到一起,露出那把匕首,“我带走了这个。”
凌御寒眼底的兴奋之火燃起,不着痕迹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这是临渊城街市上的那把。”
最初看到这匕首时,只是觉得精致小巧,配她那身石榴红织锦罗裙即为合适便买下了,没想到她竟把这个带走了。
“殿下说,宫里派人来看,需要我配合。”阿萝找他来是有正事的,没得到答案前,不想同他叙旧。
“你若实在不想,便当没有这事。”其实凌御寒不是不能处理,就是想借着机会多与她亲近亲近,不用再天各一方,独自思念。
“我答应你。”阿萝看似镇定,实则炕桌下的手正紧紧地捏着裙摆。
“真的?”凌御寒听了扑腾地站起来,手里的热茶洒了一身,瓷白色的茶碗扣在深灰色的地毯上。一身深紫色绣蟒纹的袍子上还沾着姜丝,哪还有从前的清冷俊逸,分明就是个毛头小子了。
“青栀,取条干巾来。”阿萝本来还有些紧张,却因他的更紧张,消去了不少。
“嗯,我同意了。”阿萝点点后,又伸出三指,“但我要约法三章。”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她答应,别说三章,就是三百章凌御寒都不带眨眼的。
阿萝一挥手,青柠青栀抱着小灰小毛团,带着打扫的丫鬟全部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寂静得都能听到窗子上雪块掉落的声音。
凌御寒觉得这一刻太紧张也太激动了,比他生辰那日醒来发现自己重活一次还要激动。一双深眸完完全全地印在阿萝身上,若不是怕阿萝生气,他一定会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们。
面对凌御寒炙-热的眼光,阿萝不自觉地偏移开相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本就是个普通女子,只想安然度日,不想再纠缠到那些高门纷争中,才破釜沉舟离开京都。”
阿萝顿了顿,“遇上你既是缘,也算是劫。可我也不是个一味躲避不敢面对的人,既然孩子的事已经传回宫里,那我必然会为我的孩子们放弃从前的打算。”
“既然我躲不开,便只能先向殿下要个承诺了。”
“你说,我都应你。”只要能留住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请殿下在您娶正妃时,给我和孩子一条出路,让我们远离纷争。”身份不能变,但她可以找个理由带着孩子们别府令住,甚至效仿小说,让她们假死离开也行。
“我不会有正妃。”关于女人妃子,凌御寒已经做了布置,虽说可能有些周折,但绝对不会让她和孩子受委屈。
“不,我会有正妃,我的正妃只会是你。”
这种话阿萝是不信的,到时候圣旨一下,女人塞到府里,他还能抗旨不成。“我听说大楚皇子正妃一人侧妃两人,其余若干……”
“我不会。”凌御寒突然递了把刀给她。
“干嘛?”这把刀比她带走的那个匕首要精美得多,也锋利得多。拔开刀鞘,刀面寒光乍现,上面的血槽凹痕极深,一刀下去,不说见血封喉,也得去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