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了。”仁景帝冷峻的脸上终于缓和了些, 摸着腰间挂了二十多年的玉环, 露出些许柔色。玉环上的绳穗换了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那羊脂玉的柔白好像它主人一样温柔。
“安排一下,腊八那日去相国寺为民祈福。”
仁景帝起身,推开窗户看向外面的夜空, 嘴里喃咛着,
“也不知道她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生气。”
“有着陛下的想念,韩娘娘会好的。而且您亲手教养了殿下,娘娘会安心的。”路公公深知皇帝对那位已逝娘娘的感情,只好低声劝着。
“我答应过她,一定好好照顾孩子,不会让她不瞑目的。”
“娘娘泉下有知,知道您为齐王殿下做的一切,会感恩您的。”
皇帝摇摇头,回头看着远处的烛台,他不需要感恩,不恨他便好。
御书房得到消息的同时,徐贵妃的长和宫也收到类似的。
精致绝伦的护甲啪地一声断裂,吓得小宫女直接跪地。
“娘娘息怒。”大宫女沉香暗暗挥手,让寝殿里的人都退出去,整个寝殿大门紧闭。昏暗的殿内只剩下住宿两人。
“齐王好本事,本宫派去的人都没让近那贱人的身。”看着正蹲在地上给她修指甲的沉香,徐贵妃突然看着沉香问道,
“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沉香连忙左右环视,慢慢起身扶着她走进內殿。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这里虽然说贵妃寝宫,可皇宫大内谁能保证没有人偷听。
“他是知道了身世还是知道……”贵妃美眸微凝,搭在沉香手腕上的手突然发力。
徐贵妃对凌御寒已经开始忌惮,毕竟皇子成年,就会有她够不到的势力。
“如此隐秘的事,奴婢觉得齐王很难察觉。”沉香忍着痛,把人扶到铜镜前。
“也对,圣上是不会让人找到破绽的。”身世的背后主谋是天子,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即便被发现,她也不在乎。至于那药,没个三五年,他是绝对察觉不到的。
徐贵妃放下担心,看着铜镜里美艳依旧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恨意。
啪,桌子上的那对剔红山水人物将军瓶被扫落到地。
“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都下去陪那个贱人。”想起那人,徐贵妃的高贵大方就全然消失,满是激动。
“娘娘息怒,切莫为了死人气坏身子。”沉香对此早就习惯了,冷静地继续拆着发髻上的首饰。
“对,本宫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没必要和死人计较。”徐贵妃冷静下来,摸着散开的秀发,“你传话下去,就说本宫思念家人,明天让嫂嫂带着纤儿进宫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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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顺侯府,徐家。
“娘,安王表哥还没大婚,后院已经十几个女人了,姑姑这是让我去添砖加瓦吗?”徐可纤做梦也没想到要嫁给不成器的二表哥。
徐可纤不满此事,回到房中便开始摔东西。
“可这是你姑姑的决定,娘也没办法,恐怕就连你爹也只能听从。”
徐夫人也没办法,宫里那位看似纤弱实则说一不二的贵妃小姑突然把她们母女叫进宫话家常,直接拍板定下来这事,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给她。
“你姑母在徐家向来说一不二,这事哪还能有变化。”徐夫人满脸愁容地捏着眼角。
“不,我不要。”徐可纤心高,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势必会嫁给两个表哥之一。
所以她私下里总有意无意地暗示着他们,自己女儿家的心意。
这样两兄弟对她也都有些好感,未来不管她嫁给哪个都不吃亏。
可她没想到的是,随着两人封王离开,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一个不务正业,整日花天酒地,与女人厮混。一个只有侧妃,封地治理井井有条,无人不夸。
这种天差地别,让她悔不当初。
早知道大表哥如此优秀,她就该把心思都放在大表哥身上,在他就封前就该去表明心事。
“娘,求你,我要嫁齐王。”徐可纤认为只要没下旨就还有机会。
“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安静待嫁吧。”徐可纤的父亲绷着脸回家,见到满地碎片和女儿的哭闹,心中更烦躁,直接把女儿赶回房间。
“老爷,嫁给安王,咱们纤儿确实委屈啊。”徐夫人见屋子安静下来,才用帕子擦掉眼泪,坐到他身边。
“你当我不心疼?可陛下始终不给齐王选正妃,我有什么办法。”徐大人也无奈,谁想把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往火坑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