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在马车上睡多了,晚上自然就睡得少了。尤其今晚吃了两块寒瓜后, 更是忍不住地起夜。
阿萝醒来时床上空荡荡的, 身旁没有了往日的热度。最近一直赖在她房里不肯走的人, 竟然没在。
她伸手摸过去, 那侧的褥面尚有余温, 应该是刚下去的。又抬头望向浴房那侧,发现那边并没有烛光。阿萝环视屋子, 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也就是说人没在屋内。
阿萝慢慢起身,先去方便了一下。回到床上感觉没什么困意,又觉得窗户紧闭憋得慌, 便再次起身披上外衣下地。
离床太近的窗她不能开, 毕竟外面有风, 若是吹到头明天又得喝苦药了。想来想去,最合适的就是屏风后面的那扇。
她刚走到屏风那里, 手还没来得及碰到窗子,就听到门外有说话声。
是他和韩五的声音!
这两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嘀咕什么?
阿萝走过去让他们各自休息,免得明天赶路疲惫。刚走了一步, 便停下来摇摇头。
她真是傻了,这么晚了,天气又不好,还在外面待着,一定是有事商议。她过去了,岂不是打扰人家?倒不如躺回床上权当不知,等他们说话了自然会去休息。
可她往回走了几步,再次停下再次转头看过去,清澈无波的水眸上浮现一抹疑惑。
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可不知为什么有些抑制不住地就想去听听。
她低头看看脚上趿拉着的鞋子,又看了看门口。一双玉足当即从绣鞋里退了出来,赤着脚轻轻地向门边靠近。
房门外,韩五站在凌御寒身边低头汇报。
“主子,贵妃娘娘以念子为由,派了两位您幼时的嬷嬷去永城伺候,现已经在途中了。”
“是安、桂两位嬷嬷?”凌御寒脑中立刻浮现两个身影,嘴角浮现冷笑。
“正是。”
还真是她们两个。凌御寒垂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发出咯吱的声响。
这两人自小照顾他,是他很放心的人。他若不是临死前听到了桂嬷嬷的声音,至死都不会怀疑她们。
当年他和安王以双生子名义出生,生下来就被看做大楚祥瑞之昭。父皇更是亲自挑远了能干的人照顾他们。而这两人便是伺候他的。
一直以来都以为她们忠于自己,没想到早已成了徐贵妃的人。难怪当年在他的府邸还能轻易就被人下了那药,而且一下就是五年。所谓家贼难防,就是这个道理了。
凌御寒背着手,一双幽眸看着廊下的纸灯笼,嗤笑道,“那位还真是迫不及待。”
“主子,两位老嬷嬷对您了解甚深,韩七恐怕应付不来了。”韩七只能模仿个六七成,糊弄糊弄外人还行,糊弄安、桂二人是绝对不能成功的。
“无碍,我们定能敢在她们之前,抵达永城。”安、桂二人如今在凌御寒眼中好比棋子,应付宫里那位,全靠她们了。
廊下的树枝随风雨飘动,枝条上的雨水打在肩上。凌御寒拂去雨水,继续问道,“安王那边也送人了?”
韩五摇头。
“贵妃娘娘说安王不成器,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对自己不严不苛,不会劳神伤身。所以无须她操心,便只送了些珍贵药材,没有安排人过去。”
也是,疼爱他儿子,忽视小儿子,引得圣心大悦,才是贵妃娘娘的一贯做派。如今这情形,怎会例外。
“哼!”凌御寒嗤之以鼻,“一贯的好母亲形象。”
但作为贴身侍卫的韩五之前并不知道贵妃的真实面孔,也同外人一样认为贵妃最疼是自己主子。
但自从凌御寒让他盯紧了徐家和宫里,他才从发现那位娘娘并不像表面那样,反而更在意安王一些。
“贵妃娘娘她……”韩五不理解,同为亲生子,做母亲的为何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可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一来那是主子的事,他无权过问。二来,涉及贵妃,那是主子的亲娘,问了伤心。
然而他并不知道内情,不知道凌御寒的心早就伤透了,面对贵妃和安王,早已心如铁石了。
“外人看到的好,并不都是好。”阴沉沉的夜晚,凌御寒的脸色更加阴沉,“你知道什么是假虞夺虢,他人做嫁吗?”
“属下愚钝。”
“罢了,你只要知道权利的诱`惑,可以让人抛弃情感就行。”重生这事,凌御寒即便再想宣泄,也不能道出口,哪怕面对他最亲近的人,也绝不会说。
“是。”
凌御寒捏着传来的信纸,“既然贵妃娘娘不想操心老四,那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多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