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在城南买了一处宅院,那儿僻静又隐蔽,还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外,春天结束之前,你陪我去那里住,好不好?”
她最近常常出宫。
起初段烨是不允的,因为他抽不开身,但是最终还是挨不住她软磨硬泡、生气撒娇,让梓影暗处跟着,同意了她出宫。
他在宫中忙碌,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的将来打算。
这个春天,是她最后的期限。
段烨闻言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睛。
“好。”
……
春夜温柔无声。
帐中静谧一片。
这几日段烨总是频频的做噩梦。
棠予有两次半夜惊醒,瞧见他如玉的面庞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面如金纸,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微微颤抖着。
将他唤醒之后,他那双眸子一片空洞,像是某种失了生气的无机质的玉石,让人忍不住生出担忧。
他盯着棠予好一会儿,眸中才慢慢的聚起光亮,映出她的影子。
而后他会像受伤的幼兽一样,长久的拥抱着她,仿佛在汲取温暖。
他一般什么也不说,只漫长的沉默着将她揽入怀中,若棠予问起,他也只淡淡的用一句“做了个噩梦”搪塞过去。
只有一次,他有些失控,像是发疯的野兽一样撕了她的衣衫,残暴的、不可理喻的让她被迫接纳他,最后还是摸到她满脸泪痕才猛地惊醒。
棠予气恼的扇了他一巴掌。
段烨的脸偏到一边,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面,显得他有些颓然。
“棠予,你想要我的命吗?”
他这样问了一句。
当时棠予正在气头上,闻言恶狠狠地说:
“我不想要你的命,我想让你滚。”
于是段烨就被扫地出门了,之后一连数日,他都在重光宫中独守空房。
棠予两三天后出门散了一次心,到他们两个被布置的妥妥当当的小宅院转了一圈,心情才稍好了一点,开始琢磨要冷他几天再原谅。
她在茶馆里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听着听着,不禁开始想,会不会他口中的故事,也是一个世界呢?就像她此刻身处的世界,跳出去看,就是一本小说。
想到这一层,她心头的芥蒂消了一点,像神看凡人一样多了点慈悲,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种傲慢。
临走之前,她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她起初觉得那人很莫名其妙,听他不知所云的说了一会儿之后,她忍不住皱眉问他是谁。
他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要被她气的吐出血来。
过了好一会儿,棠予才认出他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尘衡,也就是本书的男主。
她还想起了那个让她沉睡了八个月的,奇怪的病,想起他曾握着金针出现在她床前,同她说的那两句话。
一瞬间福至心灵,那些看不清的迷雾倏地一下散了。
江尘衡可真没少坑她。
“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他皱着眉对她说,“我将你救活可不是让你进宫去玩乐的。”
棠予气不打一处来,心道,你还挺有理。
“我进宫就是去玩乐的。”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陛下专宠我一人,这样的福分真不知是哪里捡来的。”
江尘衡气得微微颤抖。
“你果然爱上他了。可笑我还一直相信你心中倾慕的是我,会站在我这一边。”
棠予白了他一眼。
“陛下举世无双,你哪来那么大脸与他相比。丑狗滚一边去别挡路,我看见你就犯恶心。”
江尘衡显然没遭遇过这种对待,他仿佛被她重创了,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等回过神来要与她理论的时候,棠予早就绕过他施施然的扬长而去了。
与他一对比,棠予心中又原谅了段烨一分。
她想了想,段烨除了偶尔情绪失控待她有些粗暴,多数时候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一直以来,他其实足够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