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呢?”方斐站稳后就要往外走,“裴璋他……”
方斐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她……
为什么还记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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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漏加了一句话!
【BUG1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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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邱离做了个梦。
梦到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他躺在沙发上看小人书,妈妈抱着妹妹从婴儿房出来,管家在身后拎着旅行包。
“宝宝。”他手里的小人书被抽走,随即看见妈妈温柔的笑容,“妈妈要出去采风,几天后再回来,既然你说不喜欢妹妹,那我把妹妹带走了哦,这几天你就看不见软乎乎香喷喷的妹妹了哦。”
他听见自己不屑的声音说道:“我才不稀罕呢,哪里软乎乎香喷喷了,明明烦死人了。”
于是妈妈带走了妹妹,在遥远的城镇出了车祸,再也没有回来。
【滴——检测到本世界人物意外死亡——】
【BUG】
【BUG】
他听见有人在他脑海里叽叽喳喳。
什么玩意儿?
给老子滚出来。
【由于你的存在,导致本世界人物方斐意外死亡,现在有一个补救方案,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方斐?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方斐死了?
梦境一阵晃动,仿佛一杯水,被风吹动了波澜,许久未能平复。
【方斐,也就是你的妹妹邱小小,本该在三岁那年被人拐卖,由于你的存在,方斐提前死亡。】
【你愿意用你上一世的记忆来换取本世界人物的生命值吗?】
上一世?
一道惊雷劈在了邱离的脑中。
上一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上一世的记忆?他忘记了什么?为什么方斐会因为他的存在提前死亡?
就在这时,邱离听见四岁的自己在心里,用稚嫩又暴躁声音的抱怨了一句接一句。
——我为什么要救她?
——我又不喜欢妹妹这种东西。
——关我什么事,她死了就死了,难不成叫方斐的他都得救一遍吗?
邱离不解,他小时候这么讨厌小小吗?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等等,为什么他记忆里对小小的印象这么模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从他脑中剜了去……
【你确定不愿意换吗?】
邱离恍惚着,听见那个奶奶的声音不耐烦地说:【我说我确定了吗?】
【?】
【烦死了,换换换。】
【……】
【本世界人物方斐生命值修补开始……】
【本世界人物方斐生命值修补完毕,BUG消失。】
忽然,一道火花闪烁的滋啦声响起,伴随着同样的机械声音——
【你愿意……这一世……生命值吗?】
和梦境里机械音不同的是,这道声音遥远且卡顿,不甚清晰。
紧接着,邱离脑海中响起方斐的声音:【我愿意。】
瞬间,二十年前的梦境和现实奇幻般交织重合起来。
【本世界人物邱离生命值修补开始……】
……邱离的胸口泛起剧痛,仿佛绑匪又一次将刀捅进他胸口,他透过胸口的伤口,看见无数记忆被困在狭窄的涧沟中。
【本世界人物……滋……邱离生命值……滋滋……修补中……】
【方斐记忆扣取……滋滋……程序……开始……】
邱离在脑中嘶吼了一声,从灵魂深处涌出无尽的力量,他用那力量汇聚成两只手,扒住狭窄的涧沟,硬生生将它扩张开来,登时,记忆如洪流般疯狂涌向他。
【失败!警报!邱离破取BUG1备份,非法获取生命值!方斐记忆扣取失败!】
【本世界人物邱离生命值恢复。】
【BUG1仍存在。】
……
ICU病床上的邱离抽搐着,多参数监护仪上所有参数忽然有了起伏,且波动巨大,异常明显。
监护警报在值班医生办公室疯狂响着。
邱离猛地睁开眼。
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他是方离。
……
邱文谷是在凌晨三点接到的电话,打过来的人是他秘书——他这类级别的商人,联系方式都签在员工的保密协议里,非常人几乎联系不上他。
“邱总,邱少爷出车祸了,我给您订了最近的航班。”秘书报了个地址,“少爷正在这家医院就医,院方说少爷致命伤在头部,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脑科医生,对方四个小时后就能赶到医院。”
邱文谷这位向来处变不惊,风云聚顶也面不改色的商业圈大鳄,在听见儿子出车祸的瞬间,像个发癔症的老人,呆呆地张大了嘴。
“对了。”秘书又说,“您正在调查的方斐小姐,也出了车祸,她的伤势没有少爷严重。少爷下午送来的样本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方斐小姐,就是您的亲生女儿。”
“……”邱文谷瞳孔骤缩,连手机也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他的小小……是真的还活着。
……
“你身上多处骨折,脏器出血,还不能下床啊。”护士着急地叫来几个看护人员,帮忙把方斐架回了床上,“你出了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我这就叫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你别乱动啊。”
方斐现在很虚弱,毫无抵抗之力就被按回了床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要离开的护士,“裴璋在哪?裴璋他还好吗?”
“他……”护士欲言又止,最后说,“目前还在抢救,情况不乐观,但是还没下结论,你先别太担心。”
“什么叫……情况不乐观?”
护士想了很久,还是说:“医生抢救了四个小时,下了三张病危通知单,之前在手术台上就已经宣布过一次死亡,不过还没下手术台的时候忽然又有了心跳,所以现在还在抢救,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
方斐艰难地开口,她的声音哑到像被人灌了沙:“我想去抢救室门口等他出来。”
护士听了脸色别提多难看:“不行啊!你虽然没有致命伤,但伤的也很重啊!普通人换你这个伤连坐都坐不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力气下床的。你好好休养行吗?你出了事我真的担不起责任啊。”
裴璋在她们医院死过一回的消息如果放出去,她相信医院很快就会被人踏平了,她虽然不追星,对明星也没那么热忱,但追星女孩有多疯狂她还是清楚的。
“那邱离呢?”方斐想了想,又问,“他还好吗?”
“邱离比裴璋情况好一点,抢救回来了,还在ICU,观察三十六个小时,没有恶化就可以放心了。”
那颗高悬在井口的心略微松了些许,却还是吊着,惶然不安着。护士出去喊医生,留了一个看护在病房里,方斐说口渴,看护从床边离开去房间一侧倒水,方斐立刻从床上翻下来,憋着一口气,鞋也来不及穿,赤脚冲出房门。
方斐头晕目眩地跑着,不认识路,抓住一个护士问抢救室的位置,为了防止被逮回去,方斐电梯也不敢坐,扶着楼梯往上走,强忍着脑震荡后剧烈的呕吐欲,紧绷着神经,赶到了抢救室。
门口“手术中”的灯牌刺眼的很,方斐只看了一眼就想流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长椅上坐了多久,她一直盯着那扇门,好像目光足够凝聚的话,她就能直接看见里面躺着人,看见他完好无损的身体,和他只注视着自己的温柔目光。
还没等到她把裴璋盼出来,来捉她的医护人员大部队先一步赶到,还有她从楼道中狼狈跑过时惊动的几个看热闹的普通人。
所有人都站在她面前,嘴开了又合,神情有严肃紧张的,也有看戏的。医生在耐心规劝,护士撸着胳膊就想强制把她搀回去。
她一句话都没听见,只是透过人群的缝隙,紧紧盯着那扇关上的、毫无动静的门。
你能听见吗?
我的记忆你为什么不拿走?
不是说好要用我的记忆换裴璋的健康吗?
你为什么不拿走?
方斐专注甚至是疯魔地盯着,倘若目光有力道,那扇门已经被她用目光绞成了灰。
方斐眼里只有手术室,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电梯门忽然开了。
里面走出十几人,半数以上穿着白大褂,剩下西装革履的保镖围绕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们一齐走了出来,直奔手术室。
“把人都赶走。”
被围住的裴旭军开了口,声音冷漠又锋利:“封锁消息,不允许网络上出现任何有关裴璋所在医院的消息。”
保镖们一声令下,强制地赶走了所有围观的人群,在赶走前还霸道地夺过手机,把手机里拍摄的有关裴璋和方斐的照片全部删除,行事风格狠辣不留余地。
裴旭军对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放恭敬了态度,低姿态地鞠了一躬,说:“给诸位添麻烦了,实在是小犬伤势严重,不便转移,只能把诸位大老远接来,如果能救回小犬的命,我裴某倾家荡产也要感谢各位。”
这几位医生都是各个领域顶尖的人物,还是头一回聚集在一场手术中,可见裴旭军在裴璋抢救的短短四个小时里做了多大的努力,甘愿倾家荡产确实不是说说而已。
医生们挨个进入手术室,仿佛每个战队最英勇优秀的战士,正上战场,预备去夺回死神手里攥住的那只手臂。
看见手术室的门开了,方斐如死水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她推开众人扑向手术室,被还没进去的医生拦住了:“干什么你,不能进去!”
方斐没有挣扎,乖乖地止住脚步,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术室第二道消毒门后面的玻璃。
玻璃里看不见手术室的全貌,只能看见手术台的一角,甚至连裴璋的影子都看不见。
方斐被拉回了长椅上坐着,这次她终于听见了医生的声音:“你是不是不想拍打戏了?”
“?”
“你肋骨断了两根,扎的肺出血,还有浑身上下加起来八处骨折,十四处骨裂,我不拿你当明星看,你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病人,你还要不要健康了?”
“……”方斐小声说,“我不动了,我就坐着。”
“你不能……”
方斐不等医生说完,就乖乖地躺在长椅上,“那我躺着等他。”
“你……”医生被她气笑了,“我要是你亲爹,我能被你气死。”
“打扰。”一旁的裴旭军忽然走上前,打断二人说话,他蹲了下来,平视方斐,问她,“你是和裴璋一起出车祸的女生吗?”
方斐撞了脑子,现在反应迟钝的很,这才注意到裴旭军似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从他五官中看出了些许熟悉的影子,她坐直了身子:“您是?”
“我是裴璋的爸爸。”方斐坐了起来,裴旭军的目光由平视改为仰视,他平淡地说,“四个小时前,我接到通知,说裴璋出了车祸,伤势很严重,因为他护着一个女生,自己抗下了所有撞击——那个女生是你吗?”
“……”面对裴璋父亲的问题,方斐觉得比自己被撞的肝肠寸断还要难受,她哽咽道,“是我。”
“知道了。”意外的,裴旭军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你家人来了吗?”
方斐迟疑着摇了摇头。
“那我就越俎代庖一下。”裴旭军站了起来,招手,一个黑西装保镖走了过来,“把人送回病房。”他又对方斐的主治医师说,“有劳您了,她有什么问题您随时和我联系,我现在就是她的家人,还请您全力守护她的健康。”
黑保镖动作利索,方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不容反抗地一路抱进了电梯。
方斐扒着电梯门:“我不走,我……”
裴旭军走过去把她的手掰开,说:“有我在。”
方斐敢无视医生,却不敢无视裴璋的父亲,她看着裴旭军历经千帆、平静淡定的眼神,竟有难以自控地产生了信任。
好像所有问题在这个人面前,都会迎刃而解,他只要说没事,那就一定是风平浪静。
方斐不再做抵抗,回了病房,被护士按着打上吊针的时候,想起了裴旭军的结局。
在裴璋失势之后,裴旭军想拿回位置帮儿子重回巅峰,却在准备回华禾的前一天,被发现心脏病发死在家中,同时出现一份莫名其妙的遗嘱,说他将所有遗产都平分给劳苦功劳的华禾管理层,一分没留给裴璋。
而后裴璋母亲因丈夫的死亡大受打击,整个人都没了生气,拖到小说后半程的时候终于郁郁而终。
原著里的裴璋,父母双亡,半生都在失去,他从一个被世俗拥戴的王,变成一片辗转飘零的浮萍。
一个人一生能承受最大的苦难,几乎都被他承载着。
方斐望着头顶一滴滴往下坠落的药水。
这一世你最大的苦难,大概就是遇见了我吧。
“小小。”
忽然有人站在她病房门口,轻声喊道。
方斐没动,那人便又喊了一声:“方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