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灯睡觉,江亭之脑海里不断浮出云芷佩戴玫瑰花的画面,他发恼地摁了摁太阳穴,觉得自己疯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有办法,当真找出云芷给他的那颗水果糖,攥在手里,将手放到心口。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淡淡甜味萦绕在鼻间,不久,江亭之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云芷拉上江亭之一起种花,云老太提前翻好地,曾秀儿浇了一遍水,云芷拿出昨儿个从金爷爷那里折回来的玫瑰花枝,蹲地上,往泥土里一插,完事,拿出另一枝递给江亭之。
“种完花,是不是还要我下田栽水稻?”江亭之一脸不情愿,却又老老实实地接过花枝插进土里。
云芷佯装受到惊吓,睁大眼睛,“先生好厉害啊,居然知道稻子是长在田里不是树上。”
“我又不是傻子。”江亭之无语。
云芷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继续插花。
江亭之有些不习惯,轻咳一声,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倏忽,听到云芷哎呦一声。
“怎么了?”江亭之紧张地偏过头。
云芷将扎伤的手指伸过去,可怜巴巴地撇了撇嘴,带着哭腔,“先生,好痛~”
一小抹血渍从指腹溢出,她的手本来就白,衬得触目惊心。
江亭之毫不犹豫,抓过她的手腕,凑身过去,低头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
指尖被团团包裹,温暖湿润。
云芷微微愣住,有些傻眼。
江亭之不是有洁癖吗?
夏日的太阳烈得很,笼在江亭之的头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云芷盯着他的脑袋瓜看,莫名地觉得刺眼,不敢久久直视。
她缓缓地垂下眼睑,正巧,江亭之抬起头,四目相对。
那一刻,时间停止,两人眼里只有彼此。
江亭之在她澄澈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心跳慢慢地加快,像是要跳出胸腔溜达两圈。
云芷回过神,将手抽回去,娇笑地开口:“谢谢先生。”
不难听出疏离感。
江亭之心里空了一小片,收回视线,低声:“笨死了。”
“啊?”云芷没听大明白。
“我说,”江亭之捡起云芷掉地上的花枝,怕她又扎到自己的手,用剪刀将花枝最下面的利刺剥掉,“这么明显的刺都看不到,白长一双那么大的眼睛了,笨死了。”
虽说是责备,却不难听出宠溺的味道。
“就知道先生心疼我。”云芷靠过去,用手肘碰他胳膊,“先生最好了。”
在灶房里煮稀饭的云老太,通过窗户格子看到这一幕,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帮忙烧火的曾秀儿跟着感叹:“太太跟先生感情越来越好了。”
“是啊,”云老太解开锅盖,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玉米粥,“都说囡囡任性,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老乖了。”
曾秀儿突然想到什么,问:“云奶奶,我刚刚收拾房间,发现太太给你买的衣服……”
“嘘——”云老太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往院子里瞥,“小点声儿,这事儿别给囡囡知道了。”
“云奶奶知道咋回事?”曾秀儿很快反应过来,“难道是大伯母?”
“可能吧。”钱雪珍和云光金他们搬得急,不过云老太也没想要回钥匙,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太过分了,那是太太给您买的衣服,她凭什么偷去穿?”曾秀儿义愤填膺。
“没关系,”云老太笑了笑,安抚道,“反正两大袋衣服,我一个人哪儿穿得了那么多。”
曾秀儿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愤怒的男声。
“坏了,小超回来了。”云老太着急,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赶了出去。
云超比云芷大五岁,今年二十三岁,在农村像他这个年纪的早就当爹了,他倒好,连个对象都没有,染了黄毛成天到处乱晃,二流子无疑了。
这不,上个月就去隔壁镇上耍了,今天才着家,一进村子,听说云老太把他爹他妈撵走了,就怒气冲冲跑来找人干架。
“死老太婆,你给我滚出来!”云超顶着一头枯黄的杂草凶悍地冲进来。
“小超回来了!”云老太好声好气地招呼道,“正好,早饭做好了,奶给你盛一碗玉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