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没有人出来。”
“上午四点,无人出来。”
……
“下午八点,总计五个小时,迷雾没有变化,无人出来。”
赵阳的面色愈来愈沉重,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北县与大黎城只隔着一条江,最近的那栋大楼里,柳依临栏而立,望着迷雾喃喃自语,“小黎将军,你真的死了吗?”
话音刚落,遮天蔽日的浓雾,散了。
厚重的云层中打下一道光束,两道三道,然后是无数道,直至乌云散开,温暖橘红的阳光毫无阻碍地射入北县,照亮那片阴霾的土地。
雾散了。
柳依双手交叠枕在护栏上,仍由高脚杯中的红酒低落。
下面往来的人嗅到酒香,争先恐后地挤过来张开嘴,他们跳起抢夺,互相推挤,混乱中有人被推倒,他拼命想要爬起,却被无数双脚踩踏,那只高高扬起的手无力垂下。
很快矛盾升级,有人放声大哭,有人尖利咒骂,更有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中是更多的人借着劲发泄绝望。
柳依啧了声,只觉下面那群贱民吵闹,扰了她的兴致,无趣得很。
这样一群东西,沈家还护着干嘛,让他们走进那雾里,也算做了一件功德。
她干脆将杯中的红酒全部泼出,底下的人见此骚乱更胜,她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勾着上挑的眼尾回到屋里,倚着沙发,曲起的小腿光洁白嫩,望着那一江之隔的北县。
在层层高楼之中,她似乎看到黎傲跳跃的身姿,那黑亮如绸缎的发丝会被吹起,划过娇嫩的红唇,以及挺翘的鼻尖。
柳依在宫里时,见过不少人跳的舞,嫔妃的,番邦舞娘的,乃至她自己的,但谁都比不上黎傲,她们的舞缺少力度,只有柔软的骨,唯独小黎将军有千锤百炼的气魄。
那才是人间绝色,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回过头,凛冽而危险的目光足以叫人迷醉……
柳依舔着指尖,每当别人说‘娘娘舞姿无人能及,当属天下第一时’,她心里想的都是放屁,只有小黎将军才当得上天下第一。
那才是美。
如果黎傲知道,北县之行是她促成,而且黎家军十万将士性命,也是送葬在她的枕头风里,那双美丽的眼中,可能爆出的杀气,她就……兴奋不已。
柳依就面色潮.红,用力啃咬着指甲。
这时敲门声响起,她面上闪过杀意:“谁?”
“小姐,直升机备好了。”
柳依神色遗憾,可惜她的能力没有彻底成型,等黎傲空出手来,真有可能被杀掉呢,必须要走了。
她打开门,一队穿着银色制服的人,进来房间利索收拾好行李,前后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柳依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到离开的时候,却无半分留恋,踏出门她也不曾回头:“把我那只发簪留下,就是首饰盒里的那支凤簪。”
“是。”
手下小心翼翼取出簪子,那是只展翅的凰鸟,通体由纯金打造,嵌有三十六颗珍珠,口中含着一枚的红宝石。
手下也是女人,见到凤簪满眼尽是喜爱,她小心翼翼将簪子放在桌子,那份喜爱就变为不舍,“是否需要支会沈世昌?”
柳依将擦过手的丝巾丢掉,毫不犹豫踩过去:“那是谁。”
手下望着丝巾上脏了的沈字,恭敬地低下头。
……
赵阳表现得很失落,纵然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北县那个怪物,不是人能对付的,但他还是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要是我当时再坚持的,不让她去就好了。”
方正兴安慰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高估了自己,这就是代价,我们一路走来,这样的事还见得少么。”
赵阳沉默不语,抬头望向天空,哪怕阳光正烈,照到身上却丝毫感不到温度,“我以为她会不同。”
方正兴拍拍他的肩膀,许久后说:“那怪物你也见过……太难了。”
赵阳知道老方说的对,当初那条虫还没有化茧时,他看了眼,就提不起战斗之心,反正他想不到如何对付那么大一条虫。
异能?他手臂所化的刀刃,对于虫子那巨大的体型,和牙签与人有何异,就算站在那让他砍,都不见得砍得死。
“我明白了,”赵阳口吻郑重万分,“老方我求你件事。”
方正兴心中一动,阳子是跟很会来事的人,哪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如亲兄弟,在外人面前,赵阳还是会叫他老大,绝不喊名字,来维护他的威严,哪怕他并不在意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