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感觉也就是一闪而过, 沈雁到底没有再去深思。
沈雁将林溪乔带去楼上,走到一间房间外将房门打开,入目是间干净整洁的卧室:“这边一直是做客房用, 不过这些年也没住过什么人, 乔乔你就在这休息会儿,房间打扫过,被褥也都是新的。”
林溪乔忙说了声“谢谢伯母”。
“你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沈雁笑了笑,顿了顿又说,“对了, 隔壁就是阿深的房间,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进去看看。”
沈雁又说了几句,然后离开了房间。
她走后,林溪乔先在客房里坐了会儿,只她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这会儿同样没什么困意,坐着坐着感到颇为无聊,好奇心使然,便转悠去了隔壁宋深的房间。
房间和客房同样大小,但看里面的布置明显花费了不少心思,大约是自宋深被绑架后就不曾动过,仍旧保留着当初明快稚嫩的风格。
林溪乔走到了书桌旁,看到上面放着几本年代已久的小学课本,整整齐齐地摞放在书桌一角,课本旁则摆着一只小绵羊笔筒。
小绵羊……林溪乔忍不住想笑,宋深属羊,如果她没猜错,这笔筒应该是蕴含着生肖的寓意,就是不知道是谁买的,小绵羊是挺可爱,但宋深的性格可跟绵羊半点都搭不上边。
她视线从书桌上的东西一一掠过,仅是看到这些,她几乎已经得以想象到幼年宋深端坐在此看书做作业的画面。
再往里,就是床柜这些,林溪乔只一眼就看到床头柜上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年幼青涩的宋深站在中间,左边是年轻时候的谢忆珍,她面容清丽,微微笑着,一副温婉模样。
至于右边的男人,肤色很白,眉宇间的病容依稀可辨,宋深与他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内勾外扬的眼,漆黑明亮,不难猜出,他就是宋深的父亲宋明润。
而与谢忆珍不同的是,宋明润一只手轻抚在宋深发顶,目光也落在他身上,深邃的眼中满含一位父亲的深情。
宋深曾说,宋明润因为生病常年在国外治疗,父子俩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宋明润却会时常给他打电话,关心他的生活和学习。
林溪乔自幼没感受过父爱,现在看到这张照片,再回想起宋深的这番话,不由有几分触动。
如果宋明润身康体健,又假如他没有遇上谢忆珍……
不过,好在白珩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
林溪乔没有再回客房,就坐在白珩房间里等他,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白珩谈完事情从书房回来,见到她坐在书桌前,不禁微扬唇角。
她回头,等白珩走过来问道:“那件事你说了吗?”
白珩“嗯”了声:“已经和爷爷说了。”
从那次在小树林忽然记起一些事起,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一桩桩记忆逐渐苏醒,上个星期时,白珩终于想起了全部,也回想起了绑架案前发生的事。
事情的真相其实与白珩和林溪乔猜测的相差无几。
宋明润在国外治疗了一段时日后,身体情况略微好转,于是转回国内医院继续疗养,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病情再次加重恶化。
那天下午,病房里只有宋明润与谢忆珍在,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宋明润靠在床头,先是往窗外看了会儿,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看着谢忆珍道:“你跟他的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谢忆珍故作平静,忽然攥紧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慌张。
而彼时,放学后过来看望爸爸的宋深刚好站在半掩的病房外。
病房里的谈话继续着,宋深听到他的父亲提到了离婚,而谢忆珍则一直表示不肯。
再过了大约十多分钟,情绪激动的谢忆珍突然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当看到门外的宋深时表情陡然大变。
就在当天晚上,宋明润去世,而陪房的人正是谢忆珍。
“收到医院通知父亲病危的消息后,我和爷爷奶奶他们立刻赶去了医院,到那儿时父亲已经咽了气。”
白珩恢复了所有记忆的那天,回想起那一晚的情形,神色晦暗难明:“据我母亲说,她是半夜忽然发现父亲情况不对然后连忙叫了医生,虽然最终没能将父亲抢救回来,但院方和家里人都没有怀疑她,只是每当我看向她时,她总会避开我的视线。”
“之后家里给父亲举办葬礼,母亲却在那时候病倒,又以需要我陪着为由,一直将我带在身边,几乎不让我离开她的视线。”
林溪乔当时听完白珩淡淡说完这些,心中也随之明白过来,谢忆珍之所以不敢让宋深跟宋家其他人待在一起,恐怕是担心他将她和宋明润的谈话告诉宋家人,而如果宋明润的死真的跟她有关系,便是那起绑架案的真正起因,她出于心虚,唯恐宋深看出来什么,只能先下手为强。
但不管宋明润的死究竟有没有蹊跷,谢忆珍当初出轨司机是真,这么些年她的装病是真,面对白珩时的心虚不安也是真,当年的事总归是要重新查清楚。
所以白珩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给了宋老爷子,他作为儿子,很多事不便深入去查,但如果由老爷子出手,事情查起来只会方便很多。
“宋爷爷怎么说?”林溪乔问。
白珩道:“他说之后的事他会让人去查,叫我不用再管。”
老爷子毕竟做了四十多年的宋氏掌权人,过去一直以雷霆手段著称,从那个位置退下来之后,人虽温和了许多,内里的脾性实则未改,而他身边也依然有不少可用之人,想要查清楚这事对他而言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