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上眼药更待何时,今天曾家的人确实找过她,至于为了什么,除了当事人只有天知道,晾曾家人也不敢他们把他们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曾家人竟然去找你要粮食?”
支书的脸色很不好看,雪丫儿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可都看在眼里,曾家人什么时候善待过她,这次说的好听是借粮食,跟强抢又有什么区别,有借有还才叫借,有借无还那叫强盗。
“雪丫儿别怕,到时候你曾爷爷如果为难你,支书伯伯给你做主。”
“还有你大娘我,有大娘罩着你,我倒要看看曾家的人谁敢动你一根指头。”
李秀英是个护短的性子,对于划到自己人范围内的人,那可是拼了老命的护着,不过她的自己人范围很小,就自己老头子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而已,沈晴雪是第一个被她划拉到自己人范围内的外人。
看看小姑娘枯瘦干瘪的身材,明明十五岁了,说出去十岁都有人信,而且穿着一套几乎没有棉花成了两层布的棉袄棉裤,就这还破破烂烂的满是洞,露在外面的肌肤满是青紫的冻疮,再看她自进来后一直不安地怯怯的不敢抬头的表情,这种样子只有平常经常挨打受骂的人才会有的。
哎哟,不能想了,这孩子爹没了,爷奶也不是东西,把她抛下去了资本主义国家,娘更是不知道在哪里,没有人疼着护着,可不让那起子坏了心肠的人可劲的欺负,就冲这孩子今天把那么多粮食交出来的大气劲儿,这孩子她李秀英护定了。
“雪丫儿,你今天吃过东西没有?大娘家里还有窝窝头,我给你拿一个。”
支书听着自己婆娘故作温柔的嗓音,稀罕地看了一眼,这娘们儿今天咋了,竟然会给外人主动拿吃的,自去年受灾以来,她可是把粮食把的紧紧的,别说外人了,就他兄弟家的侄子侄女来了要吃的,都被她打出去了,所以今天主动往外拿吃食真让人稀罕。
“谢谢大娘,我吃过了的。”
“你家里能有啥吃的,就算吃了,也定是不顶饿的野草根子,大娘去跟你拿窝窝头去啊。”
沈晴雪看着李秀英快步走向里面的身影,一句“不用”卡在嗓子里没有能说不出来,她能说她吃的啥吗,不能说就得默认李秀英的说法。
而支书在一旁看出味儿来了,他婆娘这是稀罕上人家小姑娘了,稀罕就让她稀罕吧,这孩子也可怜,明明没有享过地主家的一天的福,却被划成了地主的成份,不过不管她啥成份,她爹总归是抗日烈士,就凭这他也得把人给护好了。
李秀英的速度很快,回来就递给沈晴雪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可别小看这黑不拉几硬邦邦的东西,在这灾年,那可是美味,可沈晴雪吃不下啊,她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粗陋的食物呢。
拿着窝窝头正研究着怎么下嘴,社员们去而复返,拿铲子的麻袋的箩筐的不一而足,而曾家的人当然也跟着来了,不过为了逃避劳动只来了两个代表,曾有志和许美芹,有这两人在,不怕支书他们会少分他们家粮食。
许美芹和曾有志早就听说粮食是沈晴雪找到的,贱丫头竟然不告诉他们,告诉了支书,听说那可是几千斤的粮食啊,竟然就这样便宜了外人,他们的心揪着疼,贱丫头,看他们回头怎么收拾她。
感觉到许美芹恶狠狠的目光,沈晴雪故意拽着村支书的衣角缩他后头,然后怯怯地看着许美芹说:“曾爷爷,许婶婶,别打我,我以后再找到粮食,再也不往外说了,老鼠粮仓里的粮食都是老鼠偷的全体社员的粮食,现在社员们都在挨饿,我怎么忍心昧下这些粮食,曾爷爷,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情,我再也不往外说了好不好。”
沈晴雪的声音细弱还带着些哭泣的哽咽,虽然不能让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但是离她近的几人可听的妥妥的,然后大声一宣扬,人群顿时炸锅,然后看曾家人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第9章
“好一个曾有志,那老鼠洞里的粮食,本来就是老鼠偷咱们大家伙儿的粮食,这灾年大家都快要饿死了,合着你还想要独吞那些粮食啊,你的良心叫狗吃了,还没有雪丫儿一个孩子深明大义。”
说话的人是王豁嘴,她一生下来就是兔唇,农村的女孩子都没有什么正经名字,更何况她这样天残的,直接合着她的外表的缺陷叫,小时候叫小豁嘴,大了嫁人后直接叫王豁嘴。
由于豁嘴的关系,她能嫁的人家定然不会好,嫁的人家穷的叮当响,公公早逝,婆婆又是个哑巴,丈夫更是长的瘦瘦弱弱的,一看就不是个干活的料,下面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半大小子,全家指靠着王豁嘴的工分过活,粮食早眼看着就要见底,这离收麦子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难道剩下的日子里把嘴挂起来,那还能活吗?
这些天王豁嘴整天整天的睡不着觉,因为愁粮食愁的啊,现在沈晴雪找到的老鼠洞里的粮食可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谁敢打老鼠洞里粮食的主意,那就是要断他们家的生路,看她不生撕了他们的嘴。
“就是,老鼠洞里的粮食,本来就是大家伙儿的,曾有志你太缺德了。”
“支书,曾有志这么没有良心,老鼠洞里的粮食可不能分给他们。”
“就是就是,还有雪丫儿一个孩子有觉悟,粮食不能分给他们。”
“凭啥不分给我们曾家,老鼠洞里的粮食,也有偷我们曾家的。”
许美芹撩起袖子一人对战众人,她嗓门大,嘴又利,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不愧是地主老财的狗腿子,不要脸压迫人的嘴脸一样一样的。”
“王豁嘴,你说谁是地主老财的狗腿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你们曾家就是地主老财的狗腿子,问问大家伙儿,看看我说没说错。”
王豁嘴的话音刚落,许美芹就冲到了她的跟前儿薅住了她的头发,她疼的“嗷”了一声,反手也抓住了许美芹的头发,论打架她王豁嘴从小就没有输过,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之际,支书大喝一声让人把她们两个分开。
这时曾有志才站出来,他一向憨厚的脸上真诚无比地看着沈晴雪:“雪丫儿,你做的很对,那老鼠洞里的粮食,本来就是老鼠偷大家伙儿的,还给大家伙天经地义,你能这样想曾爷爷很高兴,你怎么会以为曾爷爷怎么会打你呢,曾爷爷自过年后就没有见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