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把文件放到程封桌上，就发现它的一角被自己因为紧张而出的汗浸湿了。
“这……”
“你能代表高家？”程封只瞟了一眼，就明白了这份文件的大致意思。
高启颜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停顿了许久，才重重地点头。
高家这些年一直视程家为劲敌，明里暗里动作许多，但程家却一直没什么大的反应，高家便逐渐放肆起来。
直到程封回归，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截断了高家的资金链，挖出了他们内部的许多秘闻，用短短一周时间，把高家庞大的商业帝国摧毁，他们才意识到——
不是程封不能，也不是他不敢，他之前不对高家动手，纯粹只是不想罢了。
高家想要挽回，想要尽可能地减少损失，但是程封却对他们许诺的东西无动于衷。
无奈之下，高启颜找上了程封。
她是十六岁那年被认回高家的家主私生女，这些年来身份一直掩藏得很好，能力也颇强。
于是，高启颜来到了程氏集团，试图做一个商业间谍，从内部打击程封。
显而易见的，她失败了——她唯一的成果，大概就是作为助攻推动了一下程封和蒋子白的感情发展吧。
“我可以。”高启颜回答。
其实她并不能代表“整个高家”，他们的内部矛盾太多，比如她和她父亲就不是同一阵线上的人。
程封翻阅了一下高启颜递过来的资料，对方做出的退步极大，确实是可以考虑以此条件和解。
思忖了片刻，程封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不过高启颜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情绪。
她垂着头，过了很久，说道：“祝您和夫人幸福。”
程封感觉不对劲，眯起眼睛看她，语气坚定：“当然。”
“……如果夫人过得不开心……请您做好准备。”
高启颜丢下这句话和辞职书，就踏着高跟鞋离开了，程封瞪着她的背影，有气发不出来。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在宣战吧——？！
听着因为自己胡诌的一句话，背后的办公室传来东西被砸的声音，高启颜满意地笑起来。
高家混得多惨，说实在的她并不在乎，但是看到程封吃瘪，她就非常愉悦了。
程封扇着翅膀落地时，正好看见了自家儿子腾空飞向自己，蒋子白则在后面微笑的一幕。
“嗷呜——！”我会飞了！
一把接住飞行得跌跌撞撞的小鸣，程封稳稳落地，然后用大舌头把蒋子白从头到脚舔了一下。
突然被舔的蒋子白懵住了，差点没站稳。
下一秒，她黑着脸，擦着身上湿哒哒的口水，大喊：“程封！”
自觉做错事的程封已经带着儿子飞走了。
蒋子白郁闷地往浴室走，深深地觉得程封比起龙，更像是一只一言不合就会扑到自己身上来的大型犬。
就连装无辜时的神态都一模一样！
小鸣兴奋地扒在程封的爪子上，跟着他在云层中飞上飞下，不断发出激动的尖叫声。
“我要放手了。”程封提醒他。
“好！！！”
程封飞到了一处气流比较平缓的地方，然后小心地松开爪子。
小鸣用力地扑打起自己的翅膀——开始时他不受控制地下坠了一段路，但很快，他就重新上升，顺利地与程封飞行了起来。
龙一般都会在变成人形前学会飞行，小鸣算是一个特例，好在他并没有因此出现什么问题。
“我会飞了！我会飞了！”小鸣一会加速，一会减速，甚至绕着程封转起了圈圈。
“恭喜。”程封语气中带笑，翅膀却细心地张开，替小鸣挡住可能出现的异物与混乱的气流。
“我要带妈妈和小晗一起飞！”说完小鸣就想往地面冲刺。
程封拦住了他，说：“不行，妈妈只能被我带着飞。”
“为什么——！”
跟儿子解释自己的占有欲问题实在麻烦，程封想了想，用了个小鸣容易接受的方式说道：“你愿意让其他龙带着小晗飞吗？”
“不愿意！”小鸣秒答。
程封一脸“你懂了吧”的表情。
这下，尽管心里依然不情不愿，小鸣还是认可了程封“妈妈只能让爸爸带着”的说法。
“该吃晚饭了，不能让妈妈他们等太久，嗯？”
“好，我们回去吧。”
一大一小、一绿一金两条龙俯冲下去，翅膀划开云片，若是有人在这时抬头，或许会觉得自己看见了两颗奇特的流星。
他们到家时，蒋子白刚洗好澡，小晗则乖巧地坐在了餐桌边。
蒋子白瞪了程封一眼，说：“再有下次，我就……”她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
程封嬉皮笑脸地糊弄了过去，不停地往蒋子白的碗里夹菜。
两个小孩有样学样，很快，蒋子白的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蒋子白有些哭笑不得：“别夹了，自己吃自己的。”
“麻麻……”小鸣盯着蒋子白的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说道，“你是不是要给我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蒋子白和程封默契地喷饭了。
“什、什么？！”
“弟弟妹妹啊，”小鸣一脸无辜地看着惊讶的父母，“我听李文斌说的，他麻麻要生小宝宝了，所以他爸爸每天都会给她夹很多的菜吃。”
蒋子白：“……”
程封摸了摸下巴，思考起来。
蒋子白暗地了踩了他一脚，并且认真地开始忧虑——她和程封没做什么安全措施，按照生小鸣那次的中靶率……
她塞了一口饭，干咳一声，脸有些红。
为什么她会在餐桌上和儿子聊起这个话题啊！
“小鸣不急，弟弟妹妹是会有的——”程封说了一半，就发出一声闷哼。
小鸣立即看了过去，“趴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蒋子白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脚，顺带看了程封一眼，她用头发丝都能猜出来程封是故意惨叫给儿子听的。
程封当然不能说“你妈在餐桌底下踩我”，于是他回答道：“没事，小鸣多吃点，以后才能保护弟弟妹妹。”
蒋子白满意了，她夹起一只鸡翅，正准备送入嘴中，就发觉程封把他的脚伸了过来。
为了不影响到两个孩子，蒋子白只是警告性地瞪了瞪他。
程封假装没看到，勾住蒋子白的脚不放她走了。
两人就以诡异的双脚缠在一起的姿势，吃完了这顿晚饭，食不知味。
晚饭结束，一单独相处，程封就紧紧地把蒋子白抱住了，恶作剧般地冲她耳朵吹气。
“走开！”蒋子白最怕这个。
“不要，我们还要给小鸣生弟弟妹妹呢。”
“你……！”
程封亲吻着蒋子白，整颗心都浸泡在了幸福的糖浆中。
我们这种幸福的时光，还很长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后面是甜甜的小番外~
我、我应该没有什么伏笔忘记写吧……（非常心虚）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最近比较忙，都没有日更了qaq给一直看到现在的小天使们比个心！
下一本应该要等到七月再开了，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我呀！
第1章 各自的秘密
尽管程封一再隐瞒黑衣人的结局,蒋子白还是意外发现了。
确实是非常意外——程封出差,蒋子白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山间远足，结果好奇心旺盛的小鸣误入了建在山中的疗养院。
蒋子白自然就跟了上去,一路追逐小鸣的她，误打误撞地走进一间阴暗的房间，而那个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裹满绷带，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人。
非人类辨别他人,并不都是需要看脸的,蒋子白更是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她的童年阴影、那个之前在车库里袭击她的人。
不好说是震惊多一点，还是迷茫多一点,蒋子白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床头的病历本显示，那天程封把他揍得很惨——全身永久性瘫痪，只有面部肌肉还能动弹，皮肤大面积烧伤，根须也全断了……
他估计要一辈子躺在疗养院里，承受着从每一寸神经传来的强烈痛苦。
蒋子白想：如果是她，估计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想这么躺着。
“呜呜呜！”男人发出濒死的野兽般挣扎的声音，他的嗓子已经被完全灼坏了，发声全靠在绷带阻隔下的鼻音。
蒋子白后退了一步，和男人对视，看着他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抽搐。
没过一会儿,男人就承受不住痛苦，瘫软下来，他看向蒋子白的眼神阴暗又无力，让后者放下了警惕。
“好久不见。”蒋子白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无法移动的男人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乞求的意味，他呜咽着动弹起来。
蒋子白沉默地注视了他一会，等到他彻底力竭，才说：“你觉得我会同情你吗？”
“在你差点让我与我的家人们都死去，父亲和母亲至今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
“……”
死寂充斥满了整个房间，许久之后，门外传来了有人呼唤蒋子白的声音。
蒋子白的嘴角绽开一个释然的笑容。
“再见。”
她转身离开，留下空旷得只剩下隐约的嘶鸣声的房间。
小鸣被一个医师领到了蒋子白面前。
医师战战兢兢地想和蒋子白说些什么，看起来是在担心程封让他们隐瞒蒋子白的事情被发现了。
蒋子白冲他微笑，表示没有关系，然后牵起小鸣和小晗，准备离开了。
“妈妈……我不是故意跑到这里来的。”小鸣抓着蒋子白的衣角，眨巴着眼睛撒娇，试图萌混过关。
蒋子白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声音柔和：“没有下次了。”
小鸣用力地点点头。
他们三个慢慢走远了，影子被从走廊窗户射入的阳光拉得很长。
蒋子白从疗养院回来三天后，程封归家的日子也快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