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打住！”沈从心懒得虚与委蛇，双臂交叉示意他闭嘴，“以前是我懒得分辨围着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如果给你造成我很好糊弄的误会，那当然是因为你蠢嘛。”
被她一顿抢白，饶是柯启文脸皮再厚也难掩羞耻，鼻翼翕动着，唇角扯了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茶香幽雅醇厚，沈从心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不由挑了挑眉，“好茶。”
见她赞赏，柯启文强笑了下，软声道：“这是宋聘……”
“茶是好茶。”沈从心莞尔一笑，微斜的眸光却带着讽意。
柯启文直觉后面不是什么好话，果然，凉薄的话从她轻轻开阖的红唇中一字一顿地吐出，“就是你配不起。”
“够了！”
最后的尊严被刺穿，柯启文终于忍无可忍，蹭地一下站起来，“沈从心，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交往这么久，你连接个吻都不愿意，你要是真纯情我也就认了，结果呢？你被富商包养的传闻都上热搜了，谁比谁干净？起码我跟施瑶没上过床！”
他满是气急败坏地一通吼，却在对上沈从心平静的目光时，冲上脑门的热血迅速冷凝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毫无底气的心虚。
沈从心没错过他眸光一瞬间的闪躲，凉凉地啧了一声，“说完后悔了吧？这回自动提款机彻底没戏了。”
她招手让他坐下，“来，我帮你捋下你的逻辑。女朋友不给碰，还有可能给你戴了绿帽子，但架不住她人傻钱多，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不如花她的钱再养一个，可没想到床都没来及上就被发现了，以上。完美还原了你的心理历程吧？”
沈从心双手托腮望着他，眼神甚至有些崇拜了，“你厚颜无耻的程度可真令人震惊。”
柯启文垂下的拳头握了又握，眼前的沈从心于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他好像从没认识过她一样。
可就这么一拍两散当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柯启文有些艰难地启唇，“心心，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刚才只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依然能摆出深情且心痛的表情，演技也算精湛了。
沈从心叹了口气，“锡纸烫，言归正传吧，我前来赴约只有一个目的，提醒你还钱。”
他面色微急，沈从心不紧不慢地安抚道：“不过嘛，我知道你就算现在立刻把车卖了也还不来两百万，我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
她微笑着从包里拿出钢笔和A4纸，“只要你给我写张借条就可以了。”
柯启文犹疑地扫了一眼，印泥都准备好了，甚至还打印了借条模板，他照着抄就可以了。
“你准备的挺齐全。”柯启文咬了咬牙，暗暗想对策。
“好说好说。”沈从心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对方心里想什么她一眼看透，话锋一转道，“事实上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你欠我的何止两百万。不过，我到底还是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不想逼你太过，还款期限我可以让你缓一缓，借条上日期也可以不写，利息什么的都免了，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了。”
柯启文闻言紧抿着唇望着她。
沈从心将钢笔递到他手里，“写吧，趁我没反悔之前。不然出了这个门，我可能就改变主意，要跟你一笔清算了。”
她开出的条件的确诱人，毕竟之前零散的转账数额叠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这两百万的借条只要不写时间，他大可以慢慢赖着，反正他拿不出钱来她对他也无计可施。
权衡一番，柯启文硬着头皮写下借条。
签字画押，他仍抱有侥幸地试图挽回，嗓音低低地哀求道：“心心，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算了吗？感情的事，一旦错过……”
“那可真是谢天谢地！”沈从心麻利地从他手底抽出借条，检查无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要起身告辞，沉默良久的柯启文倏然状似不经意地道：“你最近好像风评不太好。”
沈从心闻言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小人作祟，我总要逐个收拾的，希望他们像你一样识相，这样我尚且会留一点情分。否则，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她潋滟的桃花眼里一瞬的锋利，柯启文有些被她的气势震慑到了，威胁的话到底没敢继续说出口，敛了眸底的狠色，柔声道：“我送你吧。”
沈从心自然不会拒绝。
一开门，正巧对面的人从包厢里出来。
四目相对，那张蒸腾茶雾后模糊的脸此刻明晰起来，沈从心终于知道书中所谓好看到天怒人怨的脸是什么样子！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盛世美颜受到了威胁，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觉得自己没输，气势铿锵地扭头走了。
身后，旗袍女娇柔道：“陆总可以送我回家吗？”
隔着老远，沈从心都替她感到萧瑟，因为那男子嗓音无比淡漠地回了三个字。
“不顺路。”
*
电梯狭隘的空间里，气氛莫名诡异。
一阵悄无人声的死寂中，三道纵横交错的视线拼杀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