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年纪的哥哥,对她好的方式不同,但宠爱她的心都是真的。
楚子廷被酒儿逗笑,“四哥哥也会想你的。”
楚昶和妃子们相谈甚欢,小孩子们言笑晏晏,谈笑声在春末的微风中飘荡,静心宫内满是快活的空气。
酒儿喜欢吃,但人小小,胃小小,一个菜式吃一筷子就撑得不行。
静心宫有一片小池子,池子里种有莲花,如今时节尚早,只漂浮着些莲叶,里面还喂养了些漂亮的锦鲤。
酒儿吃得饱饱的,找宫人要了饲料,跑到水池边儿上喂鱼。
池水清澈,莲叶苍绿,锦鲤嬉戏其间,说不出的活泼有趣。
蹲着太累,她就坐在小石头上喂鱼。
屋内的喧嚣声有些远,外面一派宁静,酒儿坐在石头上喂着鱼,别有一番趣味。
莲池这边稍远,因为还不到莲花次第开放的季节,大家都不怎么往这边走。
酒儿享受着独处的宁静时光,忽而被训斥声吵到。
第39章 善良要有底线
酒儿停下喂鱼,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大树下,楚子翰正被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训斥,楚子翰面红耳赤,却微垂着头没有发作。
她把抱着的饲料盒子递给秀娥,从小石头上跳了下来,朝着大树下跑去,直直跑到两人中间,展开手臂护住楚子翰。
她怒瞪着宫女,“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宫女一见到酒儿来,顿时就怂了,嚣张的气焰散去,规规矩矩地行礼,“静心宫明月见过希音公主。”
酒儿人虽小,气势却挺拔,她愤怒训斥道:“你为什么凶我六哥哥?”
宫女连忙解释道:“奴婢没有凶六皇子,奴婢只是在提醒六皇子别坏了公主殿下的雅兴。”
酒儿听得一头雾水。
哥哥坏了妹妹的雅兴,这是什么鬼说辞?
酒儿怀疑自己重生后听不懂大人说的话了,转头看向楚子翰,“六哥哥,刚刚是怎么回事?”
楚子翰看了眼明月,淡淡说道:“我没事……”
酒儿看着楚子翰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就来气。
他是大楚六皇子,她楚酒儿的哥哥,哪能任由一个宫女欺负!
酒儿瞪向宫女,奶声奶气地训斥道:“六哥哥找我玩儿,你为什么要拦着他!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和六哥哥兄妹情深!”
酒儿虽小,却气势十足。
宫女被气势所震,立即跪了下去,“奴婢不敢,望希音公主明鉴。”
酒儿讨厌宫女磨磨唧唧不说实情,小手叉着腰非要论个是非黑白,“你做都做了,还不敢?”
宫女只是磕头。
外面的动静吵到了屋内,楚昶带着宁妃等人出来看情况。
宁妃瞧见自己的贴身婢女和酒儿发生争执,又气又恼。
她早早就吩咐了下去,今日希音公主来静心宫,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希音公主,以免给她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楚昶走过来,酒儿连忙过去牵楚昶的手。
楚昶柔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酒儿白白嫩嫩的手指指向宫女告状道:“她欺负六哥哥!”
宫女连忙否认,“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楚昶看向楚子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子翰抿了抿唇说道:“前些时日有宫人打闹落了水,我见酒儿一个人坐在池子边,有些担心她,便想过去提醒,她不让我过去。”
酒儿拉着楚昶的手说道:“爹爹,六哥哥担心我,她凭什么不许六哥哥关心我啊?难不成她故意想见我落水吗?”
闻听此言,宫女吓得浑身发抖。
她双手撑地连连叩头,“奴婢哪儿有那个坏心和胆子,是娘娘吩咐奴婢,尽量不要打扰到希音公主。”
宁妃嘴角抽了抽。
这蠢货,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卖了!
楚昶闻言,看向宁妃。
宁妃连忙收拾好表情,露出一副无辜地模样:“我的确有这么吩咐过,但那不是为了酒儿能在静心宫玩得自在安乐吗?宫女鲁莽,却是臣妾万万没料到的。”
说着,宁妃还懊恼地捶了下手。
见楚昶还看着自己,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宁妃又叹了口气说道:“六儿也说了,前些时日有宫人落了水,许是这宫女怕两小孩儿在池边打闹落了水,这春末夏初的时节最是容易生病,落水感染了风寒就遭了。”
楚子燚走过来说道:“爹爹,前些时日的确有人落了水,你不要怪罪娘亲好不好?”
今日是楚子燚的生辰,楚昶便就此作罢。
楚昶淡淡道:“都回屋吧,外面夜风有些凉。”
——
酒儿见楚子翰回屋后坐在角落,神情恹恹的,眉眼间十分不安,好似恐惧着什么。
她走到楚子翰身边坐下,“六哥哥,你怎么不高兴?”
楚子翰冲酒儿笑了笑,“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楚子翰身子弱,性情温和,是一个温柔的哥哥,酒儿一直都非常喜欢他,就是性格太柔和了些,和她跳脱的性格不太搭调,两人平日里玩耍的机会不多。
酒儿问道:“刚刚那宫女凶你,你为什么不骂回去啊?”
楚子翰这次直接不回答了,只是温温柔柔地笑着。
酒儿见状,没了脾气。
她两只小短手抱住楚子翰的腰,小脸蛋儿贴在楚子翰胸膛上说道:“六哥哥,善良也该有底线,底线就是自己不能受委屈。酒儿不想你受委屈。”
楚子翰一怔。
鼻子微酸……
他是宫女爬床所生,宁妃收养他是为了有个儿子傍身,后来生下亲生儿子后,他便没有了利用价值。
如同一个废弃掉的棋子,楚子燚在的时候,还会维持表面的周到,楚子燚不在,连维持表面周到都懒得。
他第一次被宫人欺负,跑去找宁妃帮忙,宁妃非但不帮他,还训斥他没有个皇子样。
此后,她更是命他事事顺从,瞧见他被欺负了不仅不帮忙,反说他丢了静心宫的脸。
命他顺从忍让,却又嫌弃他丢脸,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在这皇宫里,身为父亲的皇帝日理万机,身为母亲的宁妃不管不顾,他即便身为皇子,年纪幼小,无人护着,只要别太过分,不闹到父亲面前,便什么事都没有,因此宫人欺负他是常有的事。
四五岁的时候,他还会期待宁妃分出些母爱给他,后来大了,他便知道那是痴心妄想,便不再有所期待,只将宁妃当做宫中不相干的妃子,每日不短他衣食便行了。
楚子翰抬手放在酒儿背上,温柔地说道:“谢谢……”
他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地对人,却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温柔地待他。
——
闹了出事,楚昶没再多留。
各皇子的母妃来接小皇子,梅贵妃也来接酒儿。
梅贵妃听说了静心宫的事,牵着酒儿回寒香宫的路上,止不住地唉声叹气:“你呀!”
酒儿不解地昂着小脑袋,“娘亲,我怎么了吗?”
梅贵妃摇头叹息道:“你就会给为娘找麻烦!”
酒儿噘起嘴:“我哪儿有?”
梅贵妃说道:“今日是九皇子的生辰,你这一闹,陛下不留在静心宫,宁妃娘娘那小心眼子还不得记恨上我?”
酒儿撇嘴,“难道爹爹不在宁妃娘娘那里过夜,娘亲不高兴吗?”
第40章 心疼六哥哥
梅贵妃被噎住。
她当然不希望陛下在静心宫过夜。
但她知道,陛下即便不留在静心宫,也会去别的宫。
后宫妃子和普通宅院的女人不同,哄陛下高兴了便多宠爱自己,陛下不高兴了便多宠爱别人。
长盛不衰的宠爱,后宫从未有之。
梅贵妃轻叹一声:“酒儿,宁妃毕竟是六皇子的娘亲,他们之间的相处,是他们的私事,咱们管不着,也管不了。”
酒儿问道:“娘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宁妃娘娘对六哥哥不好?”
梅贵妃没回话,算是默认。
酒儿突然间就不高兴了。
都是爹爹的孩子,六哥哥被欺负了也没人管,实在太惨了吧!
酒儿跟着梅贵妃回去的路上,突然间发现香囊不见了。
之前堆雪人打赌的时候,十哥哥输给了自己一个香囊。
十哥哥说那香囊是齐妃娘娘亲自缝的,输给她之后挨了齐妃娘娘好一通数落,她后来带着香囊去找齐妃娘娘,齐妃娘娘收下她还的香囊后,又送了另外一个她亲自绣的香囊,说比起俊逸的白鹤,可爱的兔子更加适合她。
齐妃娘娘一针一线缝的,酒儿珍惜这份心意,一直佩戴在身上。
香囊丢了,她急得立即要回去找。
梅贵妃本想让秀娥单独回去找,酒儿却坚持自己回去找:“娘亲,宁妃娘娘宫里的宫女那么凶,连六哥哥都敢凶,秀娥去了怕是有去无回。”
秀娥听得瑟瑟发抖。
她还想陪着公主长大呢!
拗不过宝贝女儿,梅贵妃只得同意陪着酒儿回去找东西。
她和宁妃向来不对付,所以在静心宫外面等着,让秀娥和酒儿进去找,找到了立即出来,如果实在找不到,一刻钟后也出来。
酒儿和秀娥先去池子边找。
秀娥听说有人摔下去过,坚持不让酒儿过去,而是自己仔仔细细地挨着找。
秀娥找得仔细,最后在酒儿坐过的小石头旁边找到了香囊。
酒儿拿着香囊准备走,却听见了屋内宁妃严厉的训斥声。
不一会儿,楚子翰抱着蒲团从里面出来,放下蒲团后,在外面跪下。
酒儿看呆了。
秀娥也惊着了。
酒儿要上前,秀娥拉住她。
酒儿回过头,见秀娥冲她摇了摇头。
“公主,娘娘还在等我们。”
酒儿问道:“秀娥,如果上次你被宁妃娘娘欺负的时候,我不帮你,你会不会很难过?”
秀娥一怔……
想起上次的委屈,她松开了手。
公主殿下本就是这般仁慈善良,她哪儿能亲自毁了这份温暖过自己的纯真善良呢?
秀娥一松手,酒儿便跑向了楚子翰。
楚子翰被罚跪,早跪出了经验。
睡觉是节省体力的最好办法,他正垂头眯着眼睛准备睡觉,听见哒哒哒跑来的脚步声,微微抬起头,见到盛着月色的酒儿朝着他本来。
月色倾洒在身上,镀上一层银光的粉嫩小奶团仿若世间最纯洁无瑕的人儿。
他一瞬间想躲。
他不想被酒儿看见他的不堪。
他还没来得及别过头,柔嫩嫩的小手便握住了他的手,强硬地将他拉了起来。
楚子翰有些慌乱。
他连忙说道:“酒儿,娘亲罚我,我不能随意起来。”
酒儿拉着他的手就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六哥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爹爹,哪儿能随随便便地跪?”
楚子翰急得不行。
他想要挣脱酒儿的手,却不料酒儿手劲大,他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又不敢用大力气拉,若是不慎伤着酒儿,那更非他所愿。
瞧见旁边静心宫的人都在看自己,楚子翰连忙低下头。
他已经能够预想到母妃发现自己没有跪在外面后的震怒,但酒儿坚持强行拉着他走,他在不愿意伤害到酒儿的前提下也别无他法。
楚子翰就这么被酒儿拉出了静心宫。
梅贵妃瞧见酒儿拉着楚子翰出来,一脸懵逼和不解。
她看了眼楚子翰问道:“你不是去找香囊吗?怎么把你六哥拉出来了?”
酒儿说道:“我想六哥哥了,我要六哥哥去我们寒香宫住。”
梅贵妃头疼,“现在时辰很晚了,你邀你六哥明日来我们寒香宫玩耍便是,哪能这么晚了还拉着你六哥去寒香宫?”
酒儿踩着小脚丫撒娇道:“我就是要和六哥哥玩儿嘛!”
梅贵妃看了眼秀娥。
秀娥立即凑到梅贵妃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得知事情原委,梅贵妃有些为难。
她平日里和宁妃本就不对付,不想和宁妃产生不必要的争执。
酒儿见梅贵妃知道了原委,松开楚子翰的手,抓住自己娘亲的纤纤玉手,“娘亲,如果我被宁妃娘娘罚跪,你会不会心疼我?”
梅贵妃脱口而出:“当然会心疼!”
酒儿说道:“我也心疼六哥哥。”
楚子翰的心尖兀地疼了一下。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心疼过他。
九弟偶尔会照顾他一些,但总归和自己母亲更亲近,他被宁妃娘娘罚的时候,从来没有替他说过话。
梅贵妃见酒儿都以自己类比了。
他看了眼楚子翰,轻叹一声:“六皇子,你若愿去寒香宫陪酒儿玩,我便命人去通报宁妃一声。”
酒儿见楚子翰为难,重新握住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说道:“六哥哥,前些天先生教下棋,我什么都没学会,你去寒香宫给我补补课!”
望着妹妹天真无邪的白嫩脸庞,楚子翰点了点头。
酒儿舍不得他跪着,他自己也不想跪着。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之所以顺从地跪在外面,只是为了讨养母宁妃开心。
可似乎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得到宁妃一丁点儿的关心和疼爱。
梅贵妃见状,便让秀琴去和宁妃通报此事。
酒儿见梅贵妃允了此事,拉着楚子翰的手就往寒香宫走。
她蹦蹦跳跳地拉着楚子翰走,叽叽喳喳地说道:“六哥哥,先生说你棋艺高超,你可要好好教教我,我不能再输给十二哥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