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女尼似是嘴笨一些,她的嘴巴张张合合的着急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满面焦急的看着那秀丽女尼眉眼得意,见憨厚女尼反驳不了自己,顿觉自己占据真理,又大声不忿的嚷嚷开了。
“哼,就我看来咱们庵里的师太就是脾气太好性了,要我是这当家作主的人,我定是要让那娇贵的姚家小姐知道咱们庵里到底是个什么规矩,咱们可是传承了几十年本本分分的尼姑庵,又岂能让她这个不守规矩的大小姐给破坏掉,还不剃头不挑水不做饭不织布不浣纱不做工……呵!哪里惯得了她这般的矫情,你看我不大耳子刮她才好,非得让她知道知道这庵中到底是谁做主不成……”
蹲坐在巨石后面的姚莫玉眉头一挑,对此有了那么几分兴趣。
要大耳光子刮她?还想让她知道到底是谁做主?
啧啧啧!
她倒还真想知道一下。
她脸上露出了几丝恶意,在那大言不惭的女尼正张狂说话之际,突然间就大声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肆无忌惮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姚莫玉老神在在的从那石头后面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下面有些沾着的尘土,这才慢悠悠的往两人的方向望去。
她此时呆的地方离两人站立的位置不过数十丈远,也是她们两人讲八卦时太过专心,才没能发现躲在巨石下面的姚莫玉。
否则这么近的距离,但凡两人用心一些,姚莫玉都不可能老神在在的躲在这里那么久。
见出来的人是姚莫玉,那位名叫文玉的小尼姑脸色唰的一下就惨白了下来,那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得意嚣张劲儿霎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下来。
她旁边站立着的憨厚女尼也有些被惊吓到,本来她的脸色还没有那么难看,但她稍一回想刚刚两人的对话,那脸色也迅速的和那名叫文玉的女尼一样惨白了下来。
姚莫玉确是没有关注她,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名叫文玉的女尼,慢悠悠一步一步的向文玉走去。
她一边走,嘴里还一边重复着刚刚文玉那大言不惭的话语。
“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一一谁要大耳刮子呼我来着?哦,还有得让我知道我现在住的是谁的地盘……是吗?”
文玉本来还抱着微弱的希望,希望对方没有听到自己说的那些张狂话语,现在见她这般直白的问出来,她的脸色那顿时就惨白的跟纸一样,她颤抖的咬住发白的下唇,清瘦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瞧着当真是可怜极了。
就好似姚莫玉这个嚣张跋扈的恶霸,正在欺凌她这个小可怜一样。
但天可怜见的,明明受委屈的可是她呀!
姚莫玉依旧老神在在,语气也是慢慢悠悠;
“哦,怎么不说话了?我应该没有听错呀,怎么就没人吭声了呢?刚刚不是说的挺精彩的吗?”
文玉的头越垂越低,那眼眶里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若是她的容貌再美丽一些,那当真就可以称得上一句弱不胜衣,娇娇怯怯了。
可惜的是,她的容貌并没有那么美丽,姚莫玉也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花花公子。
见没人搭理自己,姚莫玉干脆直戳重点。
“文玉姑娘,我刚刚听你说的挺起劲儿的呀,现在怎么不吭声了?难不成我就这么吓人,就这么一露面就把你给吓的都失声了吗?”
姚莫玉不依不饶,做足了那嚣张跋扈的人设。
那垂着头楚楚可怜流眼泪的文玉见此招行不通,便也咬着唇充满屈辱的的抬了头,破罐子破摔的开了口。
“对,就是我说的怎么了?难道我有说错吗?”
姚莫玉一脸惊奇的绕着她转了一圈,满脸惊诧。
“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你是指哪一句你有没有说错?”
文玉咬着唇依旧是满脸倔强,那脊背挺得直直的,仿佛是那与恶霸拼命对抗的无名勇士。
“姚小姐,我说的哪一句错了,本来就是你占用了我们庵中的资源,自己一个人就独霸一间房间,我们清静庵中房间那样紧张,物资又那样紧缺,你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占用我们这里的资源不说,还不同我们一起劳动赚银两,本来……本来就是你的错不是吗?”
她高高昂着下巴,理直气壮。
姚莫玉站在文玉的对面眯起眼睛,出口的声音也似乎是夹杂着冰碴一般;
“你说我占用你们庵中的资源?文玉姑娘,那你有没有住在这清静庵中?若是住的话,那你岂不是也占据了这里的资源?
我占了一间房间,我就给了你们那么多物资作为补偿算为租金,而你也占据了你们庵中的半间房间,那么请问你究竟给了多少补偿作为租金?”
文玉的脸都被憋红了,她吭吭哧哧的怒瞪着面前满脸高傲的女子,愤身开口。
“我是这庵中的一份子,我住在这里那自然是理所当然。再说了,我平时也有织布浣纱来为庵中换取日常所需,我对这庵中的作用那可是很大的。”
“哦?很大?”姚莫玉的眼神有些玩味。
“据我所知,在这庵中的女子织布浣纱的都是那种手特别笨的女子,你告诉我你的作用可是很大的?
那你能不能跟我讲你每日能织多少布?能浣多少纱?又能用那些东西来换取多少银两?而这些银两到底够不够付你的房间租金?还有你的衣食嚼用?”
文玉气的眼珠子都红了,但她嘴巴张张合合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办法硬气的将话说出来。
真要说起来,其实她每日所做的活计还真顶不上她住在庵中的日常所需。
在这清静庵中,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就是那几位手巧的女子所做的绣帕衣服。
而她们这些人每日的粗茶淡饭,棉衣鞋袜等,大部分都出自于那些手巧人之手。
至于她们这些手笨一些的女子做的粗糙活计,那就真的只是一些边角料罢了,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可有可无,也着实换不了很多银钱。
简而言之,就是她所做的活计并不能养活她自己。
姚莫玉看着她涨红的脸色,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文玉姑娘你怎么不吭声了呢?难不成你嘴里有大作用的自己,竟然是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废物吗?
啧啧啧,那看来还真不一定是谁是这清静庵中的累赘呢,毕竟我虽然住在这里占用了这里一间的房间。
可我好歹也为这里出了自己的一份力,瞧瞧你身上穿的棉衣棉裤棉鞋,再看看你们屋子里所烧的煤炭,这些可都是我的诚意呀,文玉姑娘,那你的诚意呢?
难不成你就是那种明明自己啥啥都没有,却还好意思舔着脸指责别人给的东西不够好的那种不要脸女子吗?
咿呀咿呀呀,这可真是个奇事儿了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可像这样不要脸的女子,那还真是少见呢……”
姚莫玉言语刻薄,毫不留情,直将文玉给刺的满脸羞愤。
这下子她那单薄的身子颤抖的就再也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真实实被羞辱气的。
她旁边的憨厚女尼香草听得面前这个漂亮的千金大小姐这般话语,顿时神情一愣。
她就说呢,她刚刚听文玉那般张狂的言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又着实嘴笨脑子不聪明,也说不出来这种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现在经这位千金小姐以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她再结合一下刚刚文玉说的那些话,好像大概也许……文玉还真就是她嘴里所说的那个女子呢……
姚莫玉笑眯眯的,看着气愤不已的文玉,眉头一挑,眼神颇为无辜。
“怎么了文玉姑娘,你怎么瞧着像是很生气的模样呢?为什么呢?是因为我说了实话吗?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呢,我姚莫玉从小娇生惯养,全家宠爱。
所以也就养成了这副不知道给别人留台阶下的差劲性子,文玉姑娘你可当真是要多多包涵我啊。
毕竟呀,我可不是那种眼睛天天瞅着别人的那种不要脸女子,像我这样宽和大度的女子,那就应该多多被宽容原谅的呢。”
此时此刻,文玉的肺简直都要气炸了,又憋屈,又愤恨,又不甘心,又无话可说,当真是难堪极了。
然而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却依旧不放过自己。
“文玉姑娘,你说我明明站在你面前和你讲话,你怎么就一直不搭理我呢?难道是因为文玉姑娘你是那种不要脸的女子,所以你就不和我这样宽和善良的女子讲话吗?
唉,想想也是,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的确不应该待在一块儿讲话。
可是呀,我这个人那就是正义感太严重了,就路见不平,老是想拔刀相助,这不眼前的文玉姑娘一往歪路上走,我也就总想开口点拨一下,端正一下文玉姑娘你的品性。
毕竟啊,文玉姑娘你身上穿着我们姚家的棉袄棉裤,脚上蹬着我们姚家的棉鞋,那屋子里烧的也是我们姚家送来的煤炭,这吃着我家的,用着我家的,现在却又这般不要脸的背后谈论我这个主人,文玉姑娘,你自己想想你这样的做法是不是觉得很奇妙啊?
是不是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不要脸的女子呀,你还真的别谦虚,其实我也没见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呢,你说说咱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呢,对不对?”
被姚莫玉百般羞辱的文玉自尊心终于崩到了一个极致,当即抽泣了一声,双手捂脸,快速扭头就径直往山下跑去。
那嘤嘤哭泣的声音隔老远都能传到姚莫玉耳朵里,这更是让姚莫玉明显感受到了一种身为恶霸欺负良家妇女的快感。
目标人走了,姚莫玉也只得不甚高兴的收回自己尚在酝酿中的火力。
唉,真是不爽,她这边只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还有一大堆好听的话等着她呢,结果这人竟然就这般脆弱,都不听自己下面的话了,就这般哭着跑走了,当真是不堪一击呀。
心里这样脆弱的人,居然还学那些乡下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的闲言碎语,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这个目标人跑了,姚莫玉也就把视线对准了站在旁边的憨厚女尼。
那憨厚女尼瞧姚莫玉望向了自己,她赶紧俯身弯腰道歉,满脸诚意。
“对……对不起……对不起姚姑娘,都是我没有管住我自己的嘴,竟然在背后议论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保证我以后肯定再也不乱议论这样的事情了,我我……”
憨厚女尼满脸慌乱,紧张的语不成句。
她甚至已经狠下心来等着接受面前的这个漂亮千金大小姐对自己的冷声指责。
她们两个人在背后说闲话,结果却这么不巧的就被主人给听到了,现在一方已经被骂走了,那自己这个参谋者自然也不可能逃过一劫。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够再强一点,可千万不要像文玉那般心里承受不住哭着就跑啊,那样就太难看了。
却不曾想,面前这个千金大小姐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什么难听的话语都没说,就直接自己扭脸走了。
刚刚她对文玉说出的那些嘲讽话,自己竟是一句都没有听到,这让已经做好准备承受羞辱的憨厚女尼都有点怔住了。
第141章 下一个世界
沉思半晌,憨厚女尼瞧着远走的姚家小姐满面愧色。
看来这姚家小姐当真不是文玉口中的那种蛮不讲理之人,而且这件事情也确实是她们两个有错在先,对方却也只是追究了错处比较大的那个,而放过错处小的自己,看起来也是一个明辨是非宽厚待人的真性情之人呢。
憨厚女尼的愧疚姚莫玉并不太在乎,她此时已经溜溜哒哒的走下山去,去吃那山脚下的馄饨早餐去了。
这是她前两天发现的美味,山脚下是一对三四十岁的老夫妻支起的早餐摊子,听说家里面往上几辈还在京城做过御厨呢。
他们做没做过御厨姚莫玉并不清楚,但值得一夸的是,她们家的馄饨确实做的蛮美味的。
皮薄馅大,汤鲜味美。
在这个不甚热闹的地界里,也当真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了。
“陈嫂子,给我来一碗小馄饨,要加点辣子的。”
刚到摊位前,姚莫玉就吆喝一声,在屋里正忙活的陈嫂子立马就爽快的应了一声,赶紧招呼着她坐下,这才埋头开始忙碌。
正在忙碌的陈嫂子已经对姚莫玉现如今穿着尼姑服,蓄着长发,戴着尼姑帽这种不伦不类的模样见怪不怪了。
毕竟第一次见是惊奇,第二次见是奇怪,第三次见那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这周围吃饭的食客也都知道,这清静庵里来了一个行为奇特的小尼姑,长得甚是貌美不说,还不剪头发,行为肆意,而且她居然还吃肉……
当真是一个最不像尼姑的尼姑了。
陈嫂子的小食摊不大,只有三张桌子的大小。
而且此时已经半晌午了,早已经过了早餐的节点,所以除了姚莫玉一个人坐一个桌子外,剩下的两桌子都没有坐满。
姚莫玉旁边的桌子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夫妻,两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家里孙子娶妻的事情。
“红玉家里父母对她不在意,所以咱们就在聘礼之外再给她扯上几块红布连带着聘礼一起送过去。
到时候聘礼基本上是不会往回带了,好歹那红布还能让她带回来。
万一她们家要是没有给她准备嫁衣什么的,那几块红布还能做一件红衣服对付一下,让咱们面上不会太难看。
唉,真是造孽啊,自家的父母简直不将女儿当人看,真是可怜了红玉这个好姑娘,又勤快又顾家又贤惠的,竟投身在了这样的家庭里,真是……”
老头却摇摇头不是很乐意;
“你个老婆子懂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咱们若这样除了他们家要的聘礼之外,再多给一些东西,那他们家还不跟饿狼见到了小绵羊一样,真是要逮着把咱们给吞吃了,肯定还会给咱们要更多的东西的。
再说了,咱们若真是扯上几块红布,他们家竟然敢不给女儿做嫁衣,那这几块红布自然也是留不住的,他们家竟然都不够体面了,咱们还顾什么呀?
难看就难看呗,也是他们难看跟咱们是什么关系,你要真心疼那红玉,那就等她嫁来咱家之后,你再领着她去县城里址上几块好布来补偿一下就行了,干什么白白花那银钱给那不是东西的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