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深巷之中,一伙人在殴打一个少年。
那孩子本就瘦骨嶙峋,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朽了,被那群人拳脚相加之后,更是像一具干尸一样的躺在地上。
而这些人还都是熟人。
领头的那人就是福泽堂的刘头儿,他站在一边趾高气昂,又气急败坏地盯着地上那一具干尸般的少年说道:
“你最好老实一点,赶紧交代了。不然你这条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其他在殴打人的就是福泽堂的伙计们。
而被殴打的那个少年苏悦也认识。
此人正是那天拖着重病的父亲在驿站,帮苏悦拉了货的那个孩子。
片刻后,苏悦决定插手这件事情了。
也不是苏悦多事,而是她在一旁听了片刻后知道,这件事情竟然和自己有关。
这个少年竟然是因为自己才遭此劫难……
第136章 福祸相依
苏悦在刘头的话中将他们打人的缘由听了个大概。
这群蒋家的恶奴,殴打这个少年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没能尾随苏悦,而转向从那天的细节当中找蛛丝马迹。
而帮苏悦送过货的这个少年,自然就成了他们最后的突破口和在这件事情中久久找不到突破口而恼怒寻找的发泄对象。
眼见面前的人都要被他们打死了,刘头儿才让他们收了手。
打也打够了,那刘头儿觉得硬的是不能再来了,于是开始来了软的。
他俯下身准备亲自和这个少年沟通一下。
蹲在地上,他捏住那个少年的下巴,让少年转过头看着他,他说道;
“你只要乖乖把他的样子告诉我们,我和你保证你小子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不说是锦衣玉食,至少让你有衣食无忧,有田有地有房,如此这般,你再考虑考虑。”
那小子几乎就要哭了出来,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的去回想,都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这时候的苏悦已经进入了空间,又利用朱雀的能力慢慢移动到了那小子的旁边。
再放出一滩水流淌到小子的脚边,接着用玄武的技能给他传输了一张脸。
那脸不是别人的,正是杂耍班子刘班主的脸。
于是这小子也不知自己脑海当中怎么就冒出了这一张脸。
但是他听着刘头儿那些诱人的说辞,他还是犹犹豫豫地把他想起的这张脸说了出去。
始终是在社会上混过的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他张嘴就来:“爷,真不是我不和你说,我是怕说出来冒犯了你。我那日见到的人,脸和你简直有九分相似。”
在场的福泽堂那一伙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和这小子的说辞一致,三河城钱庄的管事明明白白说了,去钱庄兑换银子的那人就是刘头儿的模样。
到那小子开口时,牛头丸的脸都绿了,但他还是稳住了情绪,和一旁的画师说道:
“你过来,让他细细地描述出来,你好好再画一张像。”
画师点点头,蹲在那小子的旁边开始了绘画。
那小子看出了场面的不对,咽了咽口水,紧张的说着。
因为苏悦让玄武传输过去的图像十分的清楚,且玄武的传输一直持续着,所以那小子的描述也非常地详细。
甚至他指着画师纸上的画像,非常清楚地描述了,那人的脸上在什么地方有几颗痣。
过得小半晌,画师的画像画出来了。
其他人一看画像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因为这上面的人确实是和刘头儿有九分相似。
但他们也已经得了钱庄管事所说出的像,与这相差无几,那些伙计只觉得事情是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事情不过又一次陷入了死循环。
但是那刘头儿心中一惊,因为这画像上的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同胞弟弟。
除了父母,就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知道对方脸上一些容易区分二人的细节。
随着那小子在画像过程中一些详细的描述,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这一幅画像被蒋爷见到。
在他心中基本上就已经断定是他的弟弟知道这批极品药材的去处。
但是他的弟弟却去钱庄兑换了一千两银子,而没有直接上报给蒋爷,这一下指定要被蒋爷扣上什么名头。
但是转念一想,他的心又放松了些许,若是真有这样的极品药材,可以说他们算是立了大功。
那些本来要抓去试药的孩子没了可以再捉,但是极品的药材却是可遇而不可得的。
若是把这事情上报上去,必定是大功一件,但是他不清楚为什么弟弟却对这事情只字不提。
而且他疑惑弟弟当日来卖药之时,自己和其他伙计为什么没有认出他?
思来想去,他的心中自然的有了答案。
他们搞杂耍的多的是迷药之类的各种致幻药剂,指不定他那天就是用了什么药剂将大家伙都迷住了。
但是恰巧迷药对三合城钱庄的管事和这小子不生效,让二人看到了他的真实面目。
但这刘头儿也是在福泽堂摸爬滚打了多年的,瞬间就想到了对策。
他想好了要找一个人来当替死鬼。
只要他和弟弟说清楚这件事情的轻重缓急,两兄弟再把那极品药材的采集地交代出去,这件事情也就到此结束了。
片刻间想到了对策的牛头儿,瞬间心情就好了不少,站起来扔了一块银子砸到那小子的脸上,带着众人就走了。
而因为那刘头儿也站在苏月放出去的那一滩水之中,这一切事情也被玄苏悦所知。
待那伙人走远,苏悦这才又回到远处,慢慢向这小子走来。
这小子现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沮丧;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擦着嘴角的血渍自言自语的说道:
“骗子!明明说好要让我丰衣足食的!就给这么点东西……”
“银子,真好,有了银子我就可以给恩人治病了。”
“呃……”直到见到苏悦站在自己面前,那小子才停止了自己的自说自话,他把手反背回去把银子藏住,然后对着苏悦问道:
“哪里来的小姑娘,跑到这巷子里来看我做什么,你家大人是不是有货要拉?”
苏悦摇摇头说道:“我前几日看到你车上有一个重病的人,我回去说与家人听的时候,他们说这人再不医治恐怕就时日无多了。我思索了几日,觉得于心不忍,想请你到我家的药铺去看看。”
那小子先是兴奋,而后又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我要去的是医馆,你那药铺真的能治病吗?而且我们这病都看了不知多少地方了,都没能看好……”
看他还在那里念念叨叨,苏悦也不想多话,只最后说了一句:
“你这小子好有意思,我请你去看看,你还不去。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过你不去就算了,我这便走吧。”
那小子看了看手中少的可怜的银子,又看苏悦说完话便走出去,生怕错失机会,连忙追了上去。
就这样苏悦带着他回到了药铺中。
看到苏悦又带人回来的石爷爷倒是见怪不怪,但是当徐张氏过来帮忙,看见到那小子迁回来的马车时却是失控了……
第137章 团聚
苏悦也注意到了徐张氏的异样,忙问道:“婶子这是怎么了?”
那徐张氏忙抖手抖脚地跑了过来,拉着那小子说道:“你这马哪里来的?”
那小子吓坏了,连忙答道:“这马是我爹的……这可不卖!”
徐张氏听闻这话又仔仔细细的绕着那马端详了起来。
看过一阵后,她又焦急又慌张的拉着那小子说道:“小兄弟,我是真的麻烦你告知一下我这马的来由。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这马和我丈夫的爱马十分相像。但我仔细端详过后,这确实是我丈夫的马。
多年前,他就是骑着这马和那匹苗疆的商人南下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我的两个儿子在我身边,我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只是对于他的下落,他是死是活,我得给孩子们一个交代。”
那小子一时也有些着急忙慌起来,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徐张氏,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悦不便插手,便站在一旁看着。
而后,那徐张氏从怀中掏出了半块石头雕的手把件,给那小子看了看,接着说道:
“若这马真是你父亲的,那他有没有这样的一块手把件。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还是说他将你的身世隐瞒了我多年。
但是这块手把件他是一直带在身上的,他当年还和我说到他走南闯北,难免遇到些什么事情。
所以我们俩身上就装了这样的信物,当时他还和我说到用太值钱的东西做信物,难免会被人掳走。
随手在花园中找了一块石头让人给雕的,雕完之后又摔成了两半,我与他各执一半。小兄弟,你细细看好。”
那小子看到之后瞳孔大震,然后对着徐张氏跪下就叫了一声娘。
那徐张氏不知作何表达,只能赶快将那小子扶起。
那小子站起来之后,扑到徐张氏的怀里痛哭。
哭罢之后,他指着马车说道:“干娘,我是爹收养的义子。爹现在就躺在这马车之上了。”
徐张氏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马车上果然躺着一个胡子邋遢、头发凌乱的男子。
那人也和这小子一样瘦骨嶙峋,他睡在马车上那一堆脏破的烂布之中,已经与那堆烂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没有发现那里有个人。
也不知眼前是否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徐张氏颤抖着手微微的拨开了那人的头发。
看到那张脸之后,徐张氏扑上去哭了起来。
这人确实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丈夫,徐景元。
谁也没有想到,期盼了这么久的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好在一家人历经各种磨难之后,终于在阔河城团聚了。
看丈夫眼前的情形,治病之事也是刻不容缓,徐张氏马上请求苏月去找大夫。
这边石奶奶也忙着烧了热水给二人擦洗。
等到那大夫来之时,床上的徐景元才算是稍微有了点人样。
那大夫还是上次给两兄弟治好了蛊毒的那个大夫,他仔仔细细的来回把了好几次脉,最后才认真地看着苏悦说道:
“姑娘,这……”
第138章 纠葛
“姑娘,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这先生的病还是蛊毒。但上次治病也是我凑巧翻到了医典。
这次只怕是爱莫能助了……
不过他这蛊毒,似乎没有那两位公子所中之毒霸道,所以人也只是似梦似醒。
依我观察,他正常的进食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人能吃得下,保住了命,日后慢慢寻找解毒之法也是可行的。”
那大夫犹豫之后还是说出了这段话。
听的一旁的徐张氏是又焦心但又松了一口气。只要人不死,活着就是希望。
两个儿子听到大夫的话之后,也跑了过来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给了诊金,送了大夫出门,苏悦才回过神来感慨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巧合奇妙。
这一家人莫名其妙且突然地家道中落,四散流离;但最终又在遥远的他乡相聚团圆。
只希望他们一家人经历了此等灾祸之后,能有后福吧。
此时的苏悦边想边端着石爷爷刚熬好的参汤走了进去。
他们一家人所住的房间已经撤去了窗上的黑纱。
屋外的光线透过窗户打了进来,让一切显得是如此的安静祥和。
见到苏悦走进来,母子几人诱拐忙向苏悦道谢。
苏月将参汤递给了徐张氏,而后过去帮着两兄弟扶起了徐景元。
在触摸到徐景元身体的片刻间,苏悦也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信息收集。
“接触对象中蛊毒,太元池水可解。”
听到这消息的苏悦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之前两兄弟的蛊毒太元池水是不能解的。
但是此时可不是探究原因的好时候,给徐景元解毒的事情才是急事。
又是轻车熟路地在参汤中掺了少许的太元池水。
只是有了上次两兄弟的教训,苏悦只加了一点点的太原池水混入参汤之中。
害怕徐景元这把老骨头受不了一下子解毒带来的副作用。
徐景元喝下参汤之后,似乎气息都平稳了许多,但是他好似是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这样的场景,苏悦再熟悉不过。
她每次升完级之后精力不够,也是会沉沉睡去,看来这徐景元似乎是在慢慢恢复了。
那小子看到这场景也是对着苏悦跪下就是一拜。
苏悦这些天可受了不少的大礼,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也没做什么好事,这样倒像是会折寿一般。
于是她连忙上去将那小子扶了起来,说道:“咱们以后也算是一伙人了,何必做这些。但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和徐先生遇上的。”
那小子点点头说道:“刚刚这样忙乱,一时间,我都忘记了说这些事情。我家原是锦都开客栈的,义父和那伙南疆的商人曾到我家客栈留宿过三夜。
锦都在大庆、南疆、燕彻的边境交界,因此来往的南疆商人特别多,所以我对他们的印象本不是非常深刻。
但是那时我和父母闹脾气,到院中坐着生闷气时,恰巧遇到义父也在。
他拉着我说他家也有两个儿子和我看起来差不多的年纪,他时常没有时间陪他们,见到我们一家其乐融融他也很是羡慕。
所以他准备走完这趟商就准备不再出远门了,就在家附近做些生意。
那夜他天南地北的和我说了很多外面的世界中我不知道的事。
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了一些。
他还和我玩笑说,假如还有机会再来我家店中,便收我为义子,给我取名徐还。
谁知他们再次返回时,倒也拉了满满一车货物,但总感觉有些心事。
入夜时我跑到他房中去和他聊天,问他说我为义子的事情还做不做数?
他似乎开心了一些,我俩还在聊天时,突然听到院中有人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