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睡姿豪放,苏玉潆起身, 把她的姿势摆正,睡意也没了,索性起床洗漱。
天色逐渐亮起来,苏思瑜迷蒙地睁开眼,一时还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她朝旁边扭头一看,身侧空空如也,她探手一摸,凉的,苏思瑜撇撇嘴,起的挺早。
当她收拾好下楼时,一眼便看见一楼坐在窗边的苏玉潆。
“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边伸懒腰边问。
苏玉潆放下杯子,看了她一眼:“就差你了。”
苏思瑜懒腰伸到一半,动作滞了一下,随即把手放下来,“知道了,走吧。”神色间满是骄纵。
苏玉潆眉眼也不抬,当即便吩咐巧云收拾东西走人。
苏思瑜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默默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等她下楼时,就看见都在等她一人。
她刚要提起裙摆上马车,便被一旁的巧云叫住,苏思瑜扭过头,只见对方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她挑挑眉,巧云简单解释道:“二小姐吃了垫垫肚子。”
苏思瑜下意识朝马车内看了看,无人作声,她接过来,随即进了马车。
苏玉潆倚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本书,苏思瑜挑了个地方坐下,扬起手中的油纸包道:“谢了。”
苏玉潆眼睛也没有抬一下,说:“谢我做什么。”
苏思瑜没有回话,若是没有她的吩咐,巧云才不会给她备下这些。
许是因为这些,这一路上苏思瑜安静许多,不过也只是安静了一段时间,苏玉潆看着闹腾不已的人,不禁有些头疼。
“所以聊城那场疫病是有一个神医在?”苏思瑜忙不迭问,目光中满是好奇,“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跟他徒弟去东澜了。”苏玉潆翻了一页书,心中叹气,能不能好好看个书了。
苏思瑜若有所思,不说话之后让她松了一口气。
……
苏清远一事在京城算是揭过去了,苏卿自那件事发生后,便不怎么出门,时日一久,京城中的人便会慢慢忘记。
不过这些不是殷衡在意的,都护接受封赏,再过几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平远侯在他回来时就主动来找过他,殷衡在聊城几个月,心态倒是和以往不一样了,父子二人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几句话,只不过提及殷席时,殷衡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好脸色。
平远侯忍了他这一点,扯到其他的话题上去了,殷衡心知肚明,却也不在意。
直到谈及婚嫁一事,殷衡直接变了脸色。
“你阿娘去得早,府中是你杜姨娘暂时掌管中馈,你的事她管着也不合适。”
殷衡哼笑一声,平远侯立马住嘴,往重点上带,“所以我想着给你挑几户千金,你看看怎么样?”说着,便招人抱过来了有些卷轴画卷。
殷衡对那些画卷避之不及,他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恨不得离它们八丈远。
“你想都别想!”
他这一嗓子把平远侯喊得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便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老也大不小了,难不成还真想从聊城回来再娶亲?”
殷衡冷笑一声:“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是要气死我呀!”
继二人心平气和的谈话之后,再一次不欢而,平远侯带着一大堆画卷离开了承伯侯府。
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承伯侯夫妇两人耳中,彼时两人在书房中,闻言不由得对视笑了一下。
“我那日就同你说了,衡儿定是有了心悦之人。”
承伯侯不置可否:“也不一定,也指不定是衡儿不愿此时娶亲。”
虞夫人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那璟儿和衡儿便如你所愿,在边境待着吧!”
“不过如今边境无战事,衡儿和璟儿在那里也少有军功可挣,让他们从军也不过是为了磨一下性子罢了,这婚事还是不能拖得太晚的。”承伯侯求生欲极强地说。
虞夫人斜了他一眼:“怎么,这会儿又不磨性子了?”
承伯侯擦了擦额头:“夫人……”
虞夫人挑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罢了。”
承伯侯松了一口气。
虞夫人思索来思索去,觉得往后殷衡再回京城就难了,如今尚不知道他爱慕的女子是谁,若是等他回来,那女子有了婚配可就晚了!
这般想着,虞夫人就风风火火地找殷衡去了。
殷衡见到她先是惊讶了一下,下一刻便被她拉着坐下,殷衡心中满是不解,这是又发生什么了?
“衡儿可是不久后也要离开京城了?”
殷衡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便疑惑地点点头。
“那在你离京前,要不要先定个亲?”虞夫人试探地说。
殷衡眉头一跳,却没有在面对平远侯时的尖锐:“舅母,你怎么想起这事了?”
虞夫人叹了口气:“还不是你和璟儿都离家在外,你们这终身大事着实让我忧虑啊。”
虞夫人假装忧愁,悄悄看了看殷衡,暗示道:“你和璟儿这一走呀,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半载,这京城的姑娘怕是等不了啊……”
殷衡眉头紧蹙,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虞夫人暗叹殷衡开窍难,索性直接挑明:“衡儿啊,你此行离京,可有心仪的女子,我们也好替你去上门提亲啊。”
虞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中把平远侯府抛到了一边。
殷衡这才明白,他顿时哭笑不得,无奈道:“舅母,此事你就无需担心了,我自有分寸,而且……”他顿了一下,“而且她如今并非在京城。”
不在京城!虞夫人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那姑娘是哪里人?来京城是做什么呀?若是有困难,咱们可以帮忙啊!”
虞夫人一连串的问题头一次让殷衡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舅母……”殷衡低低喊道,语气中充满无奈和无措。
虞夫人明白他是不想多说,于是便也知趣地不再问了,只不过表情总是有些不尽兴:“舅母也不问你了,那你可赶紧些,莫要让别人抢走了。”
“我知道的。”
等苏玉潆到了江云城,信鸽就可以安排起来了,殷衡无奈极了,若非太远,谁想用信鸽联系,他想见人!
虞夫人又说了许多,后来还是承伯侯命人来叫她才离开。
几日过后,都护启程准备离开京城,承伯侯府一大早起来去送行,路上碰见平远侯,平远侯朝承伯侯哼了一声,随即别过脸,另寻了一处地方。
都护坐于高头大马上,沿途都是送行的百姓,他们在全城百姓的目光中渐渐离开了京城。
另一头,苏思瑜突然不愿和苏玉潆一道同行了,在向南和向北的岔路口上,苏思瑜身着男装,抱着自己的包袱,神色坚定。
“你想好了?”苏玉潆低声问道。
苏思瑜没有地方去,但苏玉潆那里总归有一口饭给她吃,不过看样子,苏思瑜似乎已经有自己想走的路了。
“想好了。”苏思瑜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一个人离开,说不紧张是假的,可她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平白吃住在妹妹那里,她不是没看出来苏玉潆对自己的纵容,但她想去再远、再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苏玉潆沉默不语,将腰间玉佩摘下,递给苏思瑜:“你拿着此物,沿途凡有阳顺镖局的标识,凭此玉佩可以去寻求帮助,这算是我借给你的,你往后,可要记着还我。”
苏思瑜接过,明白她的好意,握紧了手中玉佩:“往后再见,我定把它归还与你。”
她二人本就不甚相熟,结伴同行一路已是极限,苏玉潆看着她,低声道:“保重。”
“你也是。”
苏思瑜站在岔路口,看着苏玉潆的马车往另一条路上行去,等看不见影子的时候,她才转过身,向北而行。
此去一别,不知经年何月才能相见。
第62章
天和六十二年, 初冬,东阳城。
距离苏玉潆和殷衡京城一别已有三年之久。
苏玉潆抱着暖炉,身披大氅, 漫步于雪中。
身后脚步声传来,巧云穿过抄手长廊走来:“小姐, 平远侯来信了。”
两年前平远侯大病一场, 病来如山倒,一向身体健朗的平远侯经此一遭后变得身体虚弱, 一年不如一年, 人也苍老了许多, 于今年秋末撒手人寰了。
殷衡接到消息后连夜赶回京城,接任了平远侯的位置,给父亲办了葬礼之后, 又匆匆回了边境。
想到此处, 苏玉潆微微敛目, 不过这也不怪殷衡,大陵居于中原, 周边与大小邻国接壤, 与大陵相邻的另一个国家朝燕对大陵早就虎视眈眈, 屯兵边境, 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而殷衡更是被调离了平洲, 前往关洲,那里是大陵的前线。
再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殷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升职, 如今早就是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若不是朝燕对大陵不死心, 他早该班师回朝接受封赏了,如今却只有陛下的一道圣旨。
苏玉潆边回忆着, 边展开信,信中未说什么重要的事,也没有任何关于战况的消息,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不少。
苏玉潆看着看着便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这三年她和殷衡没有机会见面,本以为这段缘分会就此搁浅,却没想到他硬是凭借信鸽一次次把这份关系牢固起来。
他的来信也成了苏玉潆的日常之一。
只不过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苏玉潆看到信的末尾,落了两个字——等我。
她一下子就想到三年前二人分别时殷衡执着认真的眼睛,苏玉潆将信合起来,第一次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想了很久,她执笔下了最近发生的趣事,末尾时照常的一句“注意安全”,丝毫没有提及其他事。
信鸽展翅时遮挡了她的视线,当它离开了自己的目光,苏玉潆发觉武越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又来信了?”
苏玉潆点头,“舅舅怎么来了?”
武越瞥了一眼苏玉潆,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道:“你阿娘正找你呢。”
苏玉潆神情柔和下来,“我知道了,这就去。”
谷明姿近年来很少再发病了,甚至还认得了武越和苏玉潆,许是母女关系的缘故,她格外爱黏在苏玉潆身边。
谷明姿见到苏玉潆眼睛一亮,将藏在手中的糕点拿出来递给她,含糊不清地说:“吃、吃!”
苏玉潆从她手中拿过糕点,哄道:“先擦擦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