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一种想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池钺的冲动,但是她害怕这样做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当一个人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后,他越是想摆脱和改变命运,往往就越容易被命运牵着鼻子走,走向那个无法避开的结局。
这是命运对一个普通人的降维打击。
逃不掉,也躲不开。
颜铭将她的沉默视为反省,觉得她认错态度良好,便也没有继续说重话批评她,“以后别这样了,多伤感情啊。听到了没?”
颜与点点头,依然是一副蔫不拉几的样子。
直到车子停在颜家大院门口,她还没有从那股巨大的挫败感中恢复过来。
颜铭:“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今晚早点休息,别玩手机,明天我去学校给你们开家长会。”
“哦。”颜与推开门下车,连声再见都忘了说。
“哥哥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嗯,再见!”
颜铭看着恃宠而骄的颜与,以及过分懂事的苏童,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要是两个妹妹的性格能平均一下就好了。
颜与背着书包走进大门,正好碰上在院里指桑骂槐的冯莉。
“我跟你说,畜生就是畜生,养不熟的。以后啊,要是再看见野猫跑进来,你就给我打出去……哟,小与回来了啦。”
“嗯。”
颜与心情不好,不想理她,径直朝别墅走去,怎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想主动惹事,但冯莉却不愿意轻易放过她。
“听说你这次考的不错,物理考了满分,进步很大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学习方法啊?说出来让我和童童长长见识呗,都是一家人,不要藏着掖着。”
颜与听出来了,冯莉是在暗示她考试作弊,她停下脚步,回头神色恹恹地看着冯莉,“智商是天生的,我说了,冯芮也学不来。”
“你——!”冯莉差点被逼出脏话,她看着洋洋得意的颜与,恨不得撕了她。
苏童对冯莉刚才强行拉自己站队的行为非常不满,“我听说,冯芮今天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怎么样?她受伤了吗?”
“打架?”颜与眼前一亮,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她走回来,站在苏童身边,眉眼间透着一股兴奋劲儿,“冯芮跟人打架了?为什么啊?”
快,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冯莉横了一眼多嘴的苏童,咬着牙暗恨: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要不是你这个小杂种在外面到处说我的坏话,芮芮怎么可能和同学打架!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打哈哈:“嗐,你别听她胡说,就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儿,开玩笑的,没有打架。”
“小孩子?”颜与乐了,“冯芮今年都十六岁了,从法律上来说,已经是一个能承担刑事责任的人了,您还把她当小孩子呢?”
“我……”冯莉想插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
“我之前在网上看了一段视频,几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和人打架,不小心把人打死了,最后全部坐牢。那些学生的家长也跟您一样,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闹不出什么大动静,等孩子被抓后,一个个全都后悔莫及哭得肝肠寸断。”
“现在很多熊孩子的家长也是这样,一有事就说‘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这种人最讨厌了,关键要真正的小孩子倒也罢了,毕竟年龄小、力气也小,做不了什么大恶,关键有的人都十六七岁了还被父母当小孩子惯着,惯着惯着就惯了危害社会安全的人渣和败类,最后通通被枪|毙。”
“你——”冯莉第二次擦嘴,依然以失败告终。
“鲁迅先生说了,小时候,你不把她当个人,等她长大了,也成不了一个人。”
“我劝您啊,还是抓紧时间管管她,不然等她将来犯了事儿,可就晚了。而且现在网上骂人都可难听了,动不动就是‘你妈死了’‘你妈没了’‘你妈炸了’,您要是不想哪天突然被人宣布当场去世,多少管一管,昂。”
说罢,颜与偏头对已经呆滞的苏童说:“走吧,早点回房间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苏童还没回神,就被她一把拉住胳膊,跌跌撞撞的往别墅走,“你…你不怕她吗?”
“我怕她干嘛?她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被她赶出去嘛。再说了,我刚才说得有那句不对吗?我说得都是真话啊,现在网上人均祖安狂人,骂人以亲妈为圆心,以祖宗三代为半径,我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
“……”苏童讪讪的扯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不小心对上冯莉怨毒的目光,吓得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以后还是小心点。”
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们母女俩有多坏,有多恶毒。
颜与知道她是好心,“我知道了,以后我收敛一点。”
回到卧室后,颜与把书包扔到墙角那堆娃娃里,解开校服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风风火火的往浴室走。
泡了一个热水澡后,颜与弄干头发上床睡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躺下就开始胡思乱想。
明天按照小说剧情,她会在比赛前,出于嫉妒,将苏童从楼梯上推下去,苏童因伤退赛,父亲勃然大怒,再加上冯莉火上浇油,她被颜家扫地出门。
事后,她不思悔改,叫一帮狐朋狗友去酒店开party,导致家人对她彻底失望,颜家冻结了她的银行账号,取消了她在酒店的免费入住权,让她彻底沦为一条丧家之犬。
朋友们得知此事,纷纷疏远她,她在街上流浪了几天,最后死在失控的车轮下。
一想到再有几天自己的“富婆体验券”就要到期了,颜与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决定,比赛完要好好的放松一下,拿着颜家的卡刷刷刷,今天spa,明天桑拿,后天去会所找俩鸭,过一把富婆的瘾。
当然,如果能在领便当前,把池钺的问题解决好就那再好不过了。
颜与思索一阵儿,坐起来,给颜铭发消息。
【哥,你有没有问过池钺,他现在有没有回学校上课的打算?】
消息发出去不久,颜铭的电话就来了。
“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池钺今年才二十岁,应该还有希望回去继续念书吧?你不是说他成绩很好嘛,如果给他一年时间,你觉得他能考上大学吗?”
“你想让他回去念高三?”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让他继续打工?”
“我……”颜铭顿了顿,“之前计划的是把那个酒吧盘下来,送给他。”
“你觉得他会收吗?”
“我没说直接给。我是想先盘下来,让他帮我管着,每个月的盈利我跟他对半分,等将来我会入伍的时候,再把酒吧的经营权和所属权转到他名下。”
“……这个方法,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但是——”颜与想起挂在七中档案室的那张获奖照片,“我觉得,他还是应该回学校多读点书。”
“以他的智商和能力,考一个好大学,好专业肯定不成问题,虽然酒吧能保证他衣食无忧,但是我觉得,他应该走得更远,站得更高,而不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酒吧老板。”
颜铭听了半天,听来听去发现她就一个意思,“你想让我劝他回去上学?”
“嗯。”
“你自己怎么不去?”
“他是你兄弟,又不是我兄弟,你让我怎么劝?我又拿什么身份去劝他?”
“可是,他不听我的啊。”颜铭抱怨道:“我要是能劝动他,他现在都跟我一样读大三了。”
“……”颜与无言以对。
纠结了半晌,她说:“这样吧,你先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要是觉得有把握,你就劝他回去读书,要是没把握,就再等一等,我想想办法。”
“你?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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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神经病姑姑
颜与躺在床上想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她掀开被子爬起来,坐到书桌前,打开桌上的台灯,拿出纸和笔,给池钺写了一封绝笔信。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见自己活在一本书里,是书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我梦见自己即将死去,被一个喝醉酒的司机撞死。
我很担心这个梦是真的,因为那本书的内容几乎和我过去的生活一模一样,它就像是一本预言,一本生死簿,完整的记录了我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两个忙。
一:请你帮我照顾好我哥哥,帮他从失去我的打击中走出来。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我希望在我死后,他能尽快振作起来,去追逐他的梦想。
二:我想请你代替我完成学业,替我去高考的考场上拼一把,替我去大学里走一遭。大学,肯定会比高中好,对吧?
唉,要是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我还没有吃够你做的菜呢。
清明节的时候,你记得带西西来给我扫墓,要是不来的话,小心我半夜去你家,从电视机里爬出来吓唬你。
希望你和西西能永远健康快乐下去。
祝你们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颜与将信夹在书里,准备在她领盒饭当天的早上寄出去。
池钺应该不会固执到连死人的面子都不给吧?
颜与带着这个问题,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
颜家早餐的饭桌上,气氛永远温馨和睦,冯莉像一个温柔贤惠的母亲,招呼三个孩子吃早餐,颜与和苏童都很给面子,没有在颜济成面前拆她的台,俨然一副母慈女孝的温馨画面。
冯芮全程低着头,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颜与想看看她的脸,看看她是不是在昨天和人打架的时候挂了彩,结果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没瞧见冯芮的脸蛋儿。
她在桌子下面踢了踢苏童的鞋子,给对方使眼色。
苏童小幅度的摇摇头,让她不要胡来。
颜与眉头一皱: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是让你看看她,没打算做坏事儿。
“今天学校要开家长会?”
听到颜济成的声音,姐妹俩扭头看过去,异口同声地“嗯”了一声。
“我上午要去参加活动,没时间,让你们阿姨去吧。”
闻言,颜与和苏童齐刷刷地看向对面面露惊讶的冯莉,眼中闪过一抹抗拒。
苏童欲言又止,颜与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截了当的说:“我们仨不在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