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与心头一紧,连忙使出最大的力气挣开池钺的怀抱,“你受伤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她便上手检查他的身体,“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池钺手疾眼快,一把摁住她扒自己衣领的手,故作轻松地说道:
“没事儿,就是胳膊擦破一点皮。”
池钺握住颜与柔软的小手,扫一眼四周静止的车辆,以及从车里下来的人们,打算起身离开,“先起来吧,别坐在这……”
话还没说完,右腿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痛,还没完全站起来的池钺,膝盖一软,重重的向前倒下。
电光火石间,颜与伸出双手托住他的身体,才没让他完全扑倒在地上,即便如此,她还是听见了池钺的膝盖磕在柏油路上时发出的脆响。
池钺疼得抽了口气,额头落下大颗大颗的冷汗,像一座山似的,压在颜与肩上。
赶过来帮忙的司机和行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
“小姑娘,你男朋友没事儿吧?”
“要不要去医院?”
“我看他腿好像受伤了。”
“能站起来吗?”
“来来来,我送你们去医院……”
两位热心大哥弯腰把池钺的胳膊驾到肩膀上,架着他朝车子走去,一位年轻漂亮的姐姐捡起颜与的伞,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谢谢姐姐。”
颜与接过伞,向对方道了声谢,一瘸一拐的跑去追被人搀走的池钺。
刚坐上车,池钺的手机就响了,他忍着痛,拿起手机接电话,“喂。”
“找到了吗?”颜铭急切地问。
“找到了。”
颜铭松了口气,“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去第一医院吧,我出了点状况,正在往医院赶。”
他没有和颜铭说太多,就疼得挂掉了电话,一转头,就看见泪眼汪汪的颜与。
池钺顿时心头一紧,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神情紧张地上下打量她,“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是不是刚才不小心磕到了?哪里疼……”
他话没说完,颜与忽然一头撞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池钺,你个傻逼!谁让你救我的,你他妈不要命了!”
颜与一边哭,一边骂,哭声中和了骂声里的愤怒,听上去倒有点像小孩子撒娇。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伤的不重。池钺长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乖,别哭了,再哭,眼睛又要肿了。”
车主听到后面的动静,忍不住笑出声来,抄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腔说:“老妹儿啊,你男朋友对你这么好,你将来可不许辜负他啊。”
颜与听到这话,老脸一红,像只鹌鹑似的把头埋到池钺怀里,闷声闷气的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池钺看着她红彤彤的耳朵,不禁哑然失笑。
他胸腔的震动顺着颜与的耳朵一路传到她心里,弄得她心神荡漾,连忙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
颜与别开脸,抬手抹了把眼泪,看着前挡风玻璃,噘着嘴,难为情地说:“我…我会对你负责的。如果你腿瘸了,将来…”说着话,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抠手指,“将来,我养着你。”
池钺面上一怔,旋即抿唇一笑,轻声说:“你养我?”
颜与抬头看着他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睛,用力点了几下脑袋,“我有钱,养得起你和西西。。”
池钺被她较真的样子逗乐了,屈起食指刮一下她的小鼻子。
颜与习惯性的伸手拍了他一巴掌,拍完才想起来他现在是伤员,急忙凑上去检查自己打过的地方,“没事吧?有没有打疼你啊,我刚才就…就是老毛病犯了……”
“我没事儿,你别紧张。”
颜与心说,能不紧张吗?刚才你都跪下去了,肯定很疼。
她看向池钺几乎绷直的右腿,想扒起裤管看看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池钺察觉到她的心思,急忙拦住她,“你别乱动,马上就到医院了。”
颜与见他态度坚决,再转念一想自己不是医生,看了也帮不上忙,还是不瞎折腾了,免得给他带去二次伤害。
很快,车子开进了医院,池钺被抬上担架。
医生根据X光和CT的结果判断池钺右脚轻度踝骨骨裂外加韧带拉伤,需要打石膏。
知道他不会因此变成残疾人后,颜与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不需要开刀。不然……”
池钺笑:“不然怎么样?”
颜与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想不通这人怎么这么能忍,脚踝肿的跟个馒头似的,他在路上居然哼都不哼一下,现在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医生要带池钺去做固定用的石膏,颜与想跟去看着,被他拒绝了,“你去外面待着,等会儿我出来的时候,你好好跟我解释一下这张卡片上的内容。”
看着池钺手里皱皱巴巴的硬纸卡片,颜与整个人都不好了,“我……”
“听话,出去。”
对上他认真的眼神,颜与撇撇嘴,“好吧,我去外面等你。”
颜铭带着王斌斌和宿昕昕赶到医院时,便看见颜与如丧考妣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急忙跑过去。
喘着大气问:“池钺呢?”
颜与看着气急败坏的哥哥,心虚的咽了咽喉咙,反手指了指身后的这堵墙,“在里面打石膏。”
闻言,三人齐刷刷地松了口气。
还好,是打石膏,不是做手术。
“怎么样?他伤的重吗?”
颜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思忖片刻道:“等会儿你直接问医生吧。”
“那你呢?你受伤了吗?”宿昕昕问。
颜与摇头,“我还好。”
她当时被池钺护在怀里,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但是池钺就比较惨了,踝骨骨裂,韧带拉伤,全身多处擦伤,胸口还被她的后脑勺狠狠磕了一下。
颜与估计池钺明天一觉醒来,身上肯定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瘀痕。
颜铭见她像个呆头鹅似的,问一句答一句,不免有些来气,指着颜与的鼻子骂骂咧咧,“你不好好在学校上课,到处乱跑啥?你信不信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把你送到封闭学校去!”
颜与低着头,不说话,像个哑巴似的,任由哥哥责骂。
颜铭一见她这样,气消了一大半不说,反倒忍不住开始心疼她了,提了提裤管,在颜与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腕,问:“出什么事儿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颜与摇摇头,感觉鼻子酸酸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颜与还是保持沉默。
宿昕昕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因为头发吧。我们班班主任请假了,现在是年级组长带我们,她说头发必须符合学校的要求,否则就要叫家长。”
颜铭听完,收回视线看着闷闷不乐的妹妹,温柔的说:“你这么喜欢黄色的头发?”
颜与把头埋的更低了。
颜铭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颜与的脑袋,好声好气地哄着:“晚上,哥陪你去把头发染回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砸在他手上。
颜铭慌了神,急忙改口:“好好好,不染,不染。
“你要是不想染,那就不染了。大不了,改天我找医生给你开个证明,就说你头发原本就是黄的……”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从兜里掏纸给颜与擦眼泪。
“好好的你哭什么嘛,我又没说一定要把头发染回来,你要是不想染,那就不染呗,我又……”
颜铭:当哥哥难,当一个好哥哥更难,当颜与的哥哥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一旁的王斌斌和宿昕昕都看傻眼了。
与哥还会哭?
unbelievable!
呜呜呜呜呜……我也想要一个这么温柔的哥哥。
老天爷,你听见了吗!快点给我安排一下!
事实上,颜与并不是因为头发的事情流泪,而是因为她觉得受之有愧,颜铭对她真的就像是亲妹妹一样,这么好的哥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如果他发现她不是真正的颜与,他还会对她这么好么?
颜与收住眼泪,哽咽道:“晚上我就去把头发染回来。”
颜铭忙摇头,“不用,你要是不想染就算了,哥不逼你。”
王斌斌觉得照颜铭这个宠法,颜与迟早要上天。
颜与低着头,用染着哭腔的声音说:“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
“那是为什么?”
颜与摇头,“我不知道,就是感觉鼻子很酸,很想哭。”
颜铭一脸懵逼,转头看向王斌斌和宿昕昕: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王斌斌摇头,表示自己也啥都不懂。
宿昕昕觉得颜与应该是被刚才的车祸吓到了,走过去,坐在颜与身边,伸手把她的头扶到自己的肩膀上来,轻声细语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你吃午饭了吗?肚子饿不饿?渴不渴……”
池钺坐在轮椅上,被医生推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颜与身边,哄她吃东西。
他的头上顿时冒出来一排大写加粗的问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颜铭倏地一下站起来,关切道:“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池钺瞥了眼他手里的面包,垂眸看向颜与,“还好,不重。”
颜与察觉到他的注视,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肩膀,低着头,咬了一口手抓饼,在心里嚎啕大哭。
救命啊!
我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我就是真正的颜与,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外星生物。
呜呜呜呜完蛋了!
要死了!
……
池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把病例卡递给颜铭,“你去帮我拿一下药,我腿脚不方便。”
“行。”颜铭接过就诊卡,顺手把面包塞到他手里。
池钺看着手里的夹心面包,眉头皱了一下,对坐在长椅上装鹌鹑的颜与说:“走吧。”
王斌斌站起来,准备帮他推轮椅,被池钺拒绝了。
“不用,让她来。”
闻言,王斌斌和宿昕昕纷纷看向颜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