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适应能力超乎想象,短短半年的时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其他的人都聚集在慈幼坊的大门口,卫筱筱还看到了一个熟人——凤麟城的府令大人。
府令道:“这次离开的名额只有两个,你们快点确定人选。”
青柠直言道:“不是三个人么?怎么少了一个?”
府令为难道:“船就那么小,凤麟城这么多人,都等着逃命,能争取到这两个名额,我已经费了好大的力气。”
卫筱筱嗤笑一声,凤麟城都到末日绝境了,这府令还想着敛财,那少的一个名额定是被他给卖了。
卫筱筱走过去,道:“府令大人,慈幼坊的名额是城主府定下的,不如我们一起去城主府问问,为何会少了一个?”
府令脑门上青筋直跳,他收了一百金将慈幼坊乘船离开凤麟城的一个名额卖给了富贾王家,原本以为慈幼坊老的老,小的小,好糊弄,却没想到遇到个硬茬。
府令佯装怒道:“你们这是在怀疑本官?”
卫筱筱知他是色厉内荏,答道:“是啊,我们就是在怀疑你。”
府令:“......”
府令的随从立刻圆场道:“船不等人,赶紧选人吧。慈幼坊还是三个名额吧,府令大人去给你们争取。”
小鱼的诅咒降临之后,凤麟城所有的木兰舟只要出海,都会遭遇风暴,船上的人无一生还。
诅咒降临的最初那一个月,百姓在恐慌之中不顾城主府的禁令,抢夺木兰舟想要逃走,结果都是舟沉人亡。凤麟城大半的木兰舟和千余百姓一起折在了弱水上。
如今的弱水上,只有一艘小的木兰舟能够行驶,摆渡人就是凤胥卿。
他用旧日的情分,向小鱼求来了一条生路:六岁以下的孩子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可以乘坐他摆渡的木兰舟逃往禹州城。
和之前一样,慈幼坊的老人将位置留给了孩子:“我们都一把年纪了,逃去禹州城又能活多久,让孩子们走吧,我们留下。”
卫筱筱护送三个孩子去渡口。
原先的弱水码头在凤麟城外,如今那里已经是怪物横行的可怕地界,余下的,就只有城主府的私家渡口。
卫筱筱一行人进了城主府外院,她情不自禁的驻足,看向守卫森严的内院,凤胥渊在里面。
府令的随从催促:“快走,马上要开船了。”
卫筱筱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跟了上去。
城主府枢密院是维持凤麟城运作的核心,卫筱筱从那路过,见里面的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但乱中有序,说明如今的凤麟城局势仍在城主府的控制之中。
在末日绝境中,这座城市却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
凤胥渊没有放弃凤麟城的百姓,他终究是与原书中那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城主不一样了。
穿过外院就是凤家的私人渡口,卫筱筱远远的便瞧见一个单薄的人影,死寂麻木的站在木兰舟旁边,正是凤胥卿。
如今的凤胥卿在凤麟城百姓的眼中,和天神无异。
大家尊他,敬他,怕他,曾经说他是疯子的人,都换了副谄媚的嘴脸,只为了得到一张离开的船票。
而凤胥渊,因为在新婚喜宴上大开杀戒,成了大家口中的疯子。大家都说,他亲手杀了新婚的夫人。
卫筱筱将孩子们抱上木兰舟,深深的看了凤胥卿一眼,而凤胥卿麻木的凝视着弱水,对四周所有眼神视若无睹,仿佛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凤胥卿的内心一直是矛盾而痛苦的。
他恨凤家人伤害了小鱼,可他也怜悯凤麟城无辜百姓遭受的苦难。
他无论站在哪一边,似乎都是错的,他只能日复一日的在弱水上摆渡,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卫筱筱回慈幼坊,她走在冷清的奉天大街上,想起了这里曾经凤麟城百姓和游客摩肩继踵的热闹场面,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天快黑了,她加快了脚步,到了晚上,怪物就会异常活跃,她要回去保护慈幼坊。
慈幼坊严阵以待,年纪稍微大点的,手里都拿着武器,讲武堂的弟子到了晚上也都一起来慈幼坊帮着守卫这帮老小。
极端天气连绵不绝,外加黑雨里带着弱水的毒,身体弱的极易生病。
慈幼坊的坊主年纪很大了,诅咒降临没多久,她就一病不起,如今已到了弥留之际。
卫筱筱端着药去看她,坊主看着药摇了摇头,虚弱的道:“别给我煎药了,浪费,药材珍贵,留着给别人吧。”
卫筱筱劝道:“坊主,你的病一定能好起来的。”
坊主苦笑:“傻孩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不成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你去将我的梳妆盒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