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就好像是有一个乐队正敲锣打鼓在前开路,马车所过之处,其后还有丫鬟,婆子,侍从等拿着沉甸甸的金袋子沿街抛洒着碎银。
碎银大把大把的洒下去,围在路旁的众人哪里还会忍的住?全部都一窝蜂的你推我攘笑哄哄的奔上前去抢——一副好不热闹的样子。
谢春秋瞥了顾参商一眼。
顾参商福如心至,开口解释道:“这是在给你那死对头置办嫁妆呢。”
“尹长晴?”谢春秋在心中默默的算了算日子,“想来,也是快到她出嫁的时候了。”
顾参商略有些意外:“你就这反应?”
“怎么?你还想我有什么反应?”谢春秋抬眼睨他,“太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傻谁才会上赶着去嫁。”
当然了。
最好再拜托太子心再狠一点,手段再毒辣一点,最好都别留尹长晴一个全尸,让她好好的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伴君如伴虎。
顾参商好意的提醒她:“你赶紧把你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给收一收,小心改日我一指状书便将你给告了上去。”
“随你随你随你。”
谢春秋满不在意的说道,反正顾参商在这些方面也就是嘴巴动的快,真正要是有人告发了她,反倒还是他第一个要崩出来保自己。
“不过……”谢春秋拍了拍顾参商手臂,指了指挂衣的架子,“在那之前,我得找你借个人。”
顾参商长臂一伸,便替她将外衫拿了过来:“什么人?”
“昨天那个匪贼头目。”
顾参商起身,坐到了一旁,斟了杯茶小抿了一口:“没了。”
谢春秋穿好衣裳,用手随意的挽了挽发便坐了下来,随手挑了一个空杯盏推到了顾参商的面前:“没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进了黑牢,便相当于从此抹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顾参商抬手替谢春秋倒盏茶,“不过,我可以借你一个胡柄。”
谢春秋饮茶的动作顿了顿:“胡柄?胡柄是个什么东西?”
顾参商笑而不语,只抬手击掌拍了几声。
顿时,有一人应声而入。
——粗矿的眉,宽厚的唇,不修边幅的胡茬以及桀骜不驯的目光。
这不就是那匪贼头目吗?
长得确实是一模一样,可仅隔一夜,这匪贼头目的行为举止却是孑然不同了。
他快步急急走了几步,便径直的朝着顾参商给跪了下来:
“草民胡柄,参见太傅大人,参见谢小姐。”
“哦,原来你叫胡柄啊。”谢春秋说着说着,突然猛地一个侧目,目光死死的盯在,“……嗯?!”
等等!
是她出现了幻听幻视了吗?这个胡柄一定不是昨天那磕的满地找牙还要坚持不懈破口大骂的八个匪贼头目。
哪知,顾参商点了点头:“嗯,起身吧。”
谢春秋:“……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顾参商没答,只是静静的欣赏着谢春秋此时不施粉黛的容貌,倒真是应了那句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平日里,略施粉黛的谢春秋,总是会带上一些傲气和疏离。但此刻的她,柳眉妙目朱唇,看在顾参商的眼中,却更是忍不住的想将她的全部,全部都好好的保护起来。
顾参商将谢春秋扶至妆台前坐下,又唤来守在门外的莺儿。
他自己则又端了个红木椅子懒洋洋的在一旁一躺,指着妆匣吩咐道:“去,给你主子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翻,我待会便要让这满城的人都见见,真正的仙子都是长的何种模样。”
谢春秋平日里若是不出门,便鲜少会亲自动手梳妆。
不过这会儿,突然被顾参商领上了梳妆台,谢春秋看着面前这一排镶珠缀玉的朱钗银环,又被顾参商这么变相的一夸,便眼瞧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渐渐的上扬了起来:
“你这莫不是将娶我的彩礼这会都拿了出来吧?我瞧着这珠当真是那东海的鲛珠,旁人拿出一颗两颗便也就罢了,你怎的一拿,便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好几盒子来了?”
“嚯哟。”
顾参商斜躺在红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的打量着谢春秋梳洗的模样,“你莫不是瞧不起我?那这么些俗物就能把你轻易的讨了去,那我怕不是天天都担惊受怕的睡不着觉,生怕一个错过你便被这么几盒珠子给骗走了去。”
谢春秋欣喜的挑了一根朱钗,斜斜的插入了云鬓之上,瞧着那成色心中自是喜不自胜:“就你嘴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