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叫他们活着,活的天长地久,活的生不如死,遭万人唾弃万人唾骂!”
谢春秋一把撩开琉璃珠帘,哗啦啦的声音回荡在整间厅堂之中,内室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谢春秋隔着屏风,遥遥的看着尹长晴惊慌的掩唇捂面一把扑进了城主夫人的怀中,可城主夫人心中又何尝不怕?
连连呼来贴身的护卫,克制住发抖的身体,故作镇定的大喝道:“来着何人?竟然胆敢私闯迎春阁!”
谢春秋冷眼观望着,怜悯的朝顾参商说道:“你看,他们若是没有坐过亏心事,何至于慌乱如此?”
可听了城主夫人的话,谢春秋只觉得荒谬非常。
她轻笑一声绕过屏风,看着被三五个护卫围在中间的抱做一团的母女二人:“哎呀,竟然不知这迎春阁何时成了大夫人的私宅了?”
“谢春秋?”尹长晴猛地一抬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妹妹这话问的倒是奇怪,我是这迎春阁的东家,我来不来这里,还用得着旁人来议论?”谢春秋随手会开一个侍卫,在茶桌上坐了下来,“我反倒是要问问,妹妹都是即将出嫁的人了,不好端端的呆在闺阁中待嫁,带着一堆侍卫来着迎春阁做什么?”
谢春秋看着那一个个手握在刀柄上发抖的侍卫,嗤笑了一声:“瞧我,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孤女,慌乱之中竟然说出了这样不过脑子的话。看着这一些侍卫也是没经过历练的,怕是一起上也打不过顾太傅身边的楚西风,想来夫人和妹妹,也不是特意来砸我谢家的场子的。”
“砸场子?”城主夫人听着先是愣了愣,随即比谢春秋还激动,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挥斥道,“快快快,还不赶紧的都给我退下去?”
城主夫人一手拽着尹长晴也坐到了茶桌上来:“春秋呀,这百越城中,谁敢砸谢家的场子啊?没有的事儿!你莫不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吧?”
“唔,想来也是。”谢春秋小呡了一口茶,“这百越的多年来的基地,说的复杂,可真正写出来,也不过就是一个谢字。同谢家发难,那便是公然的要同百越发难,想想夫人身为城主夫人,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等傻事。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是。”
“咦。”谢春秋故作不解,“那不知夫人今日携兵带女来我这迎春阁,究竟是所谓何事?”
尹长晴从小就见不得谢春秋,顿时开嗓了:“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呜呜唔!”
城主夫人一把捂住尹长晴的嘴皮,余光略过楚西风那半出鞘的剑上,皮笑肉不笑的朝着谢春秋赔笑道:“这还不是长晴要出嫁了么,这嫁衣吴国那边没得一个说法,我们这娘家人总不得给长晴细心的置办置办?百越里的衣裳,就数这迎春阁最好,所以……”
“所以你们今日来,是来试嫁衣了?”
“是是是是是是。”城主夫人又是一叠声的应和。
“那好。”谢春秋轻轻的放下了茶盏,目光落在尹长晴那一身红嫁衣身,“我瞧着长晴现在的这一身衣裳就不错,金缠云龙的样式,苏湖的白珠子,和田碧玉,也是能上的了台面的。”
“那是!我嫁的可是吴国的太子,一人之家万人之上,将来我便是吴国的国母……”
“住口!”城主夫人大喝道。
“娘——”尹长晴向来是得了一星半点的好处便要到谢春秋面前去好好的耀武扬威一翻,这会见着亲娘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纵然着自己,气势顿时虚了下去,委屈巴巴道,“您这是,怎,怎么了?”
城主夫人只是紧紧的捏住茶杯。
反倒是顾参商善解人意的开口了:
“唉,姑娘有所不知呀,当今圣上派我来百越,一是为了镇压流寇,二是为了治理百越,昨个查了你们百越的账本支出,可亏空啊……啧啧啧,国家之事,倒是不牢姑娘操心,自是怕是要可怜了姑娘此番远嫁,恐怕是都没能有什么傍身的好嫁妆了。”
“不可能!”尹长晴拍案而起,指着谢春秋的鼻子骂道,“我百越有谢家,向来是富饶之地,怎可能……你休要污蔑我!”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妹妹怎么单捉着我不放?”谢春秋一副委屈的样子,甚至还体贴的给顾参商递了一盏茶,赶忙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太傅,您喝盏茶,朝堂之上的事,你同一个待嫁的小姑娘说什么?”
“怪我多嘴,怪我多嘴,春秋你可别为这点小事生气伤心神,不值当。”顾参商是配合着谢春秋做戏,但能得谢春秋一盏茶,眼角眉梢的喜却是真真切切的。
谢春秋羞涩一笑,转头又朝着对面的母女二人道:“我总归也是在尹府里头讨过生活,长晴也是喊了我十多年的姐姐,既然如此,这嫁衣,当做是我给妹妹添置的陪嫁吧,虽然不比什么稀世珠宝来的罕见,但好歹也值个千金万金。”
尹长晴气的发抖:“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我尹府穷!
可谢春秋嘴更快:“哎呀,我知道妹妹感谢我,不必言谢,是我这做姐姐应该的。”
“谁要感谢你了?我……”尹长晴说不过谢春秋,便又去找自己的母亲求助,“娘,你之前不是说要讨得那谢家宝库来做我的陪嫁的么?我们城主府养了她十几年,现在我出嫁她竟然就只给我一件嫁衣——”
啪!
城主夫人一巴掌甩在了尹长晴的脸上:“住口!”
“娘!”尹长晴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眼里顿时有了泪光,“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