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立群眼底慌乱更甚,他避开靳寒晟的目光,再次想要转身离开:“她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没有血脉亲缘,也有恩情在那里……你又何必……”
话还没说完,靳寒晟就追了上去,他抓住靳立群的肩膀,一把把他拉正,靳寒晟眉头紧锁看向靳立群的脸,却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
刚才还精神抖擞的靳立群竟然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一样,紧锁的眉头皱纹层层叠叠,眼底的疲惫与倦意遮都遮掩不住。
显然,他也在为了当年的事情困扰折磨。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不告诉他?
靳寒晟皱眉皱得更深,他紧紧抓着靳立群的肩膀,声声质问道:“爸爸,这些年你都没怎么管过我,自从出了国,连我的日常生活的都不过问,看在我还叫你一声爸爸的份儿上,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当年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问到后面,靳寒晟的声音已然带上了急切,他多么希望听到他的问题之后靳立群会摇头,说他跟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靳立群却避开了他的目光,甚至用所有的力气掰开了他的手,踉跄地往厨房内走去。
靳立群的声音苍老而惶恐:“你为什么还要问,你别再问了,这件事情翻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爸爸!”
“别再问了!”
靳立群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他猛然转身,严肃而坚决地看着靳寒晟:“你妈妈当年就是死在一场火灾里,我怕你没有人照顾,才跟林菀淑结婚,想让她代替你妈妈这个角色,谁知道你不光不挂念她的恩情,还想把你妈妈的死因推在她身上,我当年隐瞒真相也只是想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你不要再多想了!”
说完,他竟然拨开靳寒晟,快步往门口走去。
“哐啷”一声,摔门而去。
片刻功夫,房间内就只剩下了靳寒晟一个人。
他低着头站在厨房门口,耳旁似乎还回响着靳立群刚才说过的话,多么义正言辞,多么铿锵有力的回答啊。
“呵……”他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觉得全世界的温度在这一刻陡然冷了下来。
家人……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唯一的家人,已经死在十五年前的那场火灾里了。
八岁那年的漫天大火似乎再次出现在了靳寒晟面前,火灾中,有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在苦苦挣扎着,她冲他伸出手,口中不断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可即使是过去十五年的今天,他仍旧无力把她从当年残忍的真相中挽救出来。
无法给她一个交代。
就在靳寒晟的情绪逐渐沉沦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裤腿一重,他略微回神,低头一看,却见一个小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趴在他的裤腿上,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脚,表情怯生生的,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担忧。
靳寒晟微微一顿,觉得自己被痛苦的过去纠缠住的灵魂再次落进了他的身体里,心脏似乎重新开始调动,血液回流……
他揪紧的心脏渐渐舒展开,人也觉得好受多了,于是弯下腰,把趴在他裤腿上的池琴抱了起来,哑声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池琴眨了眨眼:“刚才。”
靳寒晟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抱歉,让你……”
话还没说完,一只柔软的小手就堵在了他的唇上。
靳寒晟一愣,睁开眼睛,发现池琴一只手摁在他的唇上,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要再跟我说抱歉了,我不需要这句话。”
靳寒晟一愣,下意识就拿过池琴的小手亲了一下,然后把她的手揣在怀里,道:“好吧,是我的错,我不抱歉了……刚才我跟我爸爸的对话,你应该已经听到了吧?”
池琴这才点了点头。
靳寒晟疲惫地转身,往客厅走去:“他不肯承认,我愿意为他做了亏心的事情,应该心有愧疚才对。”
他毕竟是他的儿子,自己的亲生儿子质问他……他竟然也不肯说。
池琴已经听到,并且考虑过了。
见靳寒晟如此疲惫,她索性掰开他抱着自己的手,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头上去,然后抓着他的头发,道:“我妈妈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不是把林菀淑跟司宣仪的头发送过去检测了吗?你再忍耐一下,等结果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靳寒晟点了点头,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
他把骑在他头上的池琴抓了下来,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你真是我的小天使,但是骑在别人头上这个习惯不太好哦。”
“哦……”池琴乖乖地坐在他怀里。
嘿嘿,被发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