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淑从来没有听靳寒晟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 冷漠得仿佛两个人是陌生人一样。
她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恐惧,面前这个身材高大欣长的男人……早已长出了她的掌控,早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人了。
可是怎么会呢……他明明……
靳寒晟却忽然抹了一把脸, 眼底的疲惫透过冷漠渗透了出来, 他转身绕到窗边,看向窗外波澜景色:“我想你一定是在想,为什么以前我明明那么听话, 现在却这样反抗你,是因为一个池琴吗?”
林菀淑抖了一下,掌心握紧了:“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叫池琴的女孩,他为什么要反抗她?
靳寒晟笑了一下,笑容中掺杂着疲惫和失望。
这就是他一直尊重爱戴的母亲,这就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欠她两条命的母亲。
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借口而已,是她为了加强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反复强调,只不过是提醒他,不要忘记,他永远欠着她的。
可惜,他不仅不傻,还有点聪明。
所以这些,他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还要一直配合她,不拆穿她?
大概是因为……在记忆很深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不曾记得的地方,有一份曾经温暖,让他眷恋至今的母爱。
不过很遗憾的是,那份母爱已经没有了,被大火焚烧致死,消失不见。
靳寒晟的表情逐渐坚硬,他再次转头看向林菀淑时,眼底的冷漠疲惫失望都已经没有了。
变成了一开始的平静:“妈,我不想跟你吵,但是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执意想控制我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
林菀淑重重一顿。
她怎么也想不到,靳寒晟竟然会选择不认她这个妈!
“你……你怎么可能?”她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第一天认识面前这个人:“我拼了性命把你从火海中救出来,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的?!”
她情绪逐渐激动,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帽子,帽子落地,脸上的伤疤也暴露在阳光下,纠结在一起的皮肤上还带着大火留下的痕迹,丑陋得触目惊心。
靳寒晟却没有像以往一样避开目光,他站在那里,淡淡地,静静地看着林菀淑。
林菀淑只觉得自己一切的愤怒都变成了一场戏,自顾自地演着,却没有感动观众。
她越发愤怒生气,上前想要再次质问靳寒晟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靳寒晟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门口:“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推开,见到门开的瞬间,林菀淑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她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毁容的脸,便快速弯下腰把刚才丢掉的帽子捡了起来。
可还不等她将帽子戴好,门外的人就走了进来。
王姨小心翼翼地看着办公室内的剑拔弩张,小声道:“靳先生,我找您有事。”
林菀淑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她把帽子扣在头上,遮挡住脸上的伤疤,有些恼羞成怒地质问道:“你是谁?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到办公室来吗?!”
竟然还看到了她的脸!
王姨其实是故意这个时候进来的。
因为她不想让靳先生为难,也不想让他跟自己的母亲争吵起来。
可看着林菀淑恶狠狠的表情,她还是有点害怕,就往后缩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靳寒晟看到王姨这个往后缩的动作,竟然觉得很是心疼。
心酸又心疼。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走到了王姨身边,把她扯到了自己身后,对林菀淑道:“跟她没关系,是我让她这个时间过来的。”
林菀淑站在靳寒晟对面,觉得自己忽然就变成了跟他对立的一方,像是敌人一样,反倒是他身后那个穿得像是清洁工一样人,才像是他的亲人。
“你们……你们真是好!”林菀淑被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捂着自己的帽子,转身摔门而去。
看着她愤怒离开的背影,王姨越发忐忑,低头走到靳寒晟面前,低声道:“靳先生,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靳寒晟本来神色凝重地看着林菀淑离开的背影,听到这话,回过神来,低头道:“不,是我的错,抱歉,我妈妈今天只是心情不好,请你不要介意。”
王姨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