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父钱母是老实人,但也欺软怕硬,池怀恩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惹的,其他几个女婿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他们哪敢想过花他的钱,仗他的势,此时见儿子理直气壮要利用姐夫抖威风,不由得迟疑地看向池怀恩。
池怀恩自小见过多少大风大浪,钱家这种还算是最单纯的,他也不恼,只是……
他脸上有些为难,犹疑地看着钱家三口,“我虽还了赌债,却是用顾家的权势压人,赌坊的老板恐怕已经恨上我了。”
钱富荣一听,勃然大怒,仿佛赌坊触犯的是他的威严,“他们还敢得罪顾府不成?”
池怀恩挑了挑眉,盯着茶碗里的碎茶叶末道,“他们自然不敢得罪顾府,也不敢得罪我,但你们……就不好说了。”
钱母本就胆小怕事,听到这话脸色煞白,她抖着胆子问池怀恩,“女婿,这到底怎么回事?”
池怀恩摇摇头,抬眼看向他们三人,“赌坊那些手段极为肮脏,你们也见识过,先前小草还是顾家大少夫人时,他们都敢打断富荣的腿,更别说现在。”
“他们不敢得罪顾家,恐怕会将所有的仇恨都加诸到富荣身上,前段时间我听过一件事,有个得罪赌坊老板的,无缘无故失踪了,半个月后从城外枯井里找到了他的尸体,富荣少年心性,为人张扬,恐怕难以逃脱他们的手段。”
这件事,钱家也听说过。
钱父钱母只有钱富荣这一个宝贝疙瘩,哪舍得他出事,听了池怀恩的话,吓得面如土色,连钱富荣本人,也没了之前的狂傲。
“姐夫,我该怎么办?你救救我。”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含期翼望着池怀恩。
钱家三口,此时俨然将他视作救星。
池怀恩欲言又止,见他们实在等不及了,才道,“办法倒是有,只是……恐怕你们不愿意。”
钱贵立刻举手发誓,“只要能救下我儿的命,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钱富荣听了,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可是钱家的独苗苗。”
池怀恩眼含悲悯地看了‘独苗苗’一眼,叹道,“为今之计,只有你们一家人离开凤城,去外地另谋生路,赌坊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外地。”
都说故土难离,钱贵一听,原本坚定的神色变得犹豫起来,无论哪个年代,搬迁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去了外地,没钱没势,到处都是陌生人,生计怎么办,一家子靠啥吃饭。
钱富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姐夫,去了外地,我们一家子靠啥吃饭啊。”
一家子十分为难。
池怀恩早就料到他们的反应,食指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道,“你们听说过炎省那边多矿石吗?我在炎省有熟人,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安排你们在炎省安家落户。”
炎省是内陆省份,位于北方,跟凤城这种江南小城完全不同,钱贵担忧起来,“这……去了炎省,我们的生活习惯会不适应吧?”
池怀恩低下头,拂了拂袖子,假装不经意道,“听说炎省那边有不少金矿,当地居民有运气好的,能挖到金矿,这辈子就发达了。顾家有个生意伙伴,年轻时也爱赌,输光了家产,就是跑去炎省挖矿,挖到金子后发家致富,现在的家产比顾家也不差多少。”
一听‘金矿’两个字,钱富荣眼睛一亮。
“姐夫,那我们一家去炎省的路费、吃住,你给帮忙吗?”
池怀恩微微一笑,“当然,你们去了那里,包吃包住,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运气好就成了富翁,届时再回到凤城做生意,我还要转投钱家做管家。”
钱富荣心动了,钱父钱母见儿子都愿意,又听说去了炎省包吃包住,自然觉得挺好。
就这样,两天后,钱家三口进入池怀恩安排去炎省的商队里。
他们不知道,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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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夏天过去,秋天到了,顾佑生和夏盈的婚期也临近了。
婚礼这天,顾家与夏家广邀亲朋好友,除了凤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夏家还请来了一些海城的生意伙伴。
婚礼举办的很盛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夏盈没能等来她最想要的西式婚礼,没能穿上洁白的婚纱,但这一切在她嫁给心上人的喜悦中,显得微不足道。
顾府挂满了红灯笼,喜气洋洋的,林安澜躲在竹园里清净,可偏偏竹园来了个不速之客,是郝姨娘。
上次顾俊生被曲家小厮揍得遍体鳞伤后,郝姨娘照顾了他足足一个月,才养好伤,她心里本就嫉恨顾佑生,今日见顾佑生娶了夏家千金,婚礼排场这么大,难免心酸,便想出些幺蛾子,她撺掇林安澜去前院帮忙。
“小草,我这也是为你好,趁今天大喜的日子,佑生在前院招待客人,你去新房里跟新娘子聊聊天,消除彼此的隔阂,你想想,池管家是佑生的亲表哥,你如果能跟新任大少夫人搞好关系,对池管家也有好处的呀。”
林安澜哪里猜不到郝姨娘的目的,自从顾佑生身体恢复健康后,她就着急了,整天上蹿下跳,现在顾佑生娶了夏盈,有了这门好亲事,更是一大助力,郝姨娘便迫不及待来挑唆她。
她不咸不淡应付了几句,态度疏离。
郝姨娘见她一脸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样子,憋了一肚子气,在心里直骂她窝囊废,活该一辈子奴才命,骂完后跺跺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