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大约半小时，宋晴终于停下来，擦干眼泪，看向林安澜和宋晴，用沙哑的声音道，“我要退学了。”
林安澜和范茉莉大吃一惊，“为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要退学？”
范茉莉想起自己当初被周西污蔑，便义愤填膺的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宿舍里好像没人欺负她，那应该是就是她班里的同学或老师了。
宋晴摇摇头，她坐在床上，眼神空洞，麻木的说，“没有人欺负我，是我丈夫，他无法忍受城里的生活，让我跟他一起退学回农村。”
范茉莉震惊极了，她没结婚，也没谈过对象，无法想象一个男人竟然放着大好前途不要，逼着妻子和自己一起退学，这算什么男人，她生气的说，“他自己受不了城市生活，就自己回农村呗，凭什么让你和他一起！”
林安澜当阿飘无数年，见过的奇人异事不在少数，像宋晴丈夫这种人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宋晴看上去性格坚韧，有一股拼劲儿，很喜欢城里，她愿意听从丈夫的话，退学回农村，这是林安澜没想到的，“你真的愿意听你丈夫的话？”
宋晴双目无神，疲惫的说，“不然怎么办，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我总不能放弃他跟孩子，一个人留在京城。”
林安澜和范茉莉不知该如何劝她，此时，宋晴忽然吸了吸鼻子，对范茉莉说，“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是我连累了你。”
范茉莉不明所以，林安澜却猛然想起香水事件，神色复杂看向宋晴。
果然，宋晴歉疚的看向范茉莉，“其实陈西的香水是我……偷的，当初你被她污蔑，我心里很害怕，不敢站出来承认，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范茉莉噌的一下站起来，如同陌生人一般盯着宋晴，不敢相信，“是你？”
她心思单纯，陈西第二天找到香水，她就以为是陈西弄错了，忘记把香水放在衣柜里，谁知香水还真的被偷了。
宋晴低下头解释，“那次周五下课，陈西回家了，你和安澜都不在宿舍，我准备去探望我丈夫，想着陈西那里有香水，就想借用一下，我用了一点，香水的味道真的很好闻，我那一刻鬼迷心窍，觉得陈西桌上瓶瓶罐罐有很多，丢一瓶她也不会注意，就拿走了。”
“我离开学校就后悔了，我想等回去的时候尽早把香水还给她。我见到我丈夫后，他斥责我身上香喷喷的，是不是想学坏，我只好把身上的味道洗掉。那天我提早回宿舍，准备把香水悄悄还给她，神不知鬼不觉，但没想到我一回来，就遇到她指责你偷了她的香水。”
“我当时什么也不敢说，我害怕被退学，听陈西说那瓶香水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我心里更害怕了，晚上趁你们都睡了，我就把香水丢在她衣柜夹缝里。”
宋晴说着说着又哭了，她擦了擦眼泪，对范茉莉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原谅，反正很快就要退学了，这件事讲出来，也算减轻了我的心病。”
范茉莉冷冷看着她，再也没有刚才的同情，她当初被陈西威胁退学，心里有多恐惧，是林安澜安慰她，可她没想到偷香水的罪魁祸首是宋晴。
她没再跟宋晴说话，对林安澜道，“我去自习室。”
说完，拿着课本走了。
门被关上，宋晴还在啜泣，她周身萦绕着一种孤独的感觉，林安澜也不想继续呆在宿舍，临走前提醒了她一句，“陈西才是真正的失主，你也该对她说句道歉。”
宋晴愣了一下，点点头，“应该的。”
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哪怕被陈西骂，被陈西告到学校，她也认了。
想到此，宋晴的眼眶又开始发热，她想起当知青时对城里的憧憬，想起收到长华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兴奋，想起偷拿香水时骤然爆发的贪念。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宿舍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林安澜心情有点闷，决定去找魏萧排解一下。
她记得魏萧每周都回家，便去了魏萧家，魏萧正准备去学校，看见她，有点吃惊，“怎么现在过来，有事情？”
林安澜闷声道，“宿舍里发生了点事，来找你开解一下，陪我去百货大楼逛逛吧。”
魏萧轻声一笑，没问发生了什么事，从厨房拿了些点心，“看你的样子，应该没吃早饭吧，先垫垫肚子，中午我再请你吃一道京城有名的小吃。”
他们在街上逛了很久，中午，魏萧果然请林安澜吃了小吃，但林安澜心里存着事，觉得这道小吃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吃。
吃过饭，她双手凑着下巴，看着魏萧道，“我认识一个男的，他不适应城里的生活……”
她换了名字背景，把宋晴和她丈夫的事讲了出来，末了问魏萧，“如果你是妻子，你会怎么选择？”
魏萧想都没想，直接说，“离婚。”
林安澜被噎了一下，故意说，“你也太冷酷无情了，那个丈夫心态不稳，无法适应城市，做妻子的体贴他，陪他回农村，也算是一段爱情佳话。你这样太没人情味了。”
魏萧道，“如果这段爱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就罢了，可他们有父母，有孩子，做妻子的明明有能力为父母和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却仅仅为了丈夫，就弃其他人于不顾，她父母能接受吗？她的孩子长大后会不会怨恨她？”
“我认为，她为了丈夫，放弃城里的一切，这才是自私。”
虽然道理林安澜都懂，可是魏萧这么讲出来，却很有说服力。
她又问，“那如果你是那个丈夫，你真的无法适应城市，那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