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想明白，旁边突然有人跟着他蹲下。
那是一个胡乱套着西装，长头发，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他跌坐在角落，注意到霁仰的视线，他凶狠瞪回去，却在注意到霁仰的穿着打扮，眼神明显柔和下来。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不上学吗？”
霁仰评价这人没有威胁，又转头回去盯她的红娃娃。
那中年男人也跟着看那娃娃。
那娃娃是这家店的门面担当，造价极其昂贵，标价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
“你想要这个？”
霁仰不说话。
那中年男人扯着嘴角笑笑，“我有一个妹妹，她也很喜欢娃娃。”
他掏出钱包，拿出了所有的现金走进店里。
他走出来后，钱包只剩下一张100块，手上却抱着那个红发红眼娃娃。
“给你。”他把这几乎花光了所有存款的娃娃就这么给了霁仰。
霁仰伸手抱过，坦然地接受了他的供奉，低头目不转睛盯着红娃娃。
“我也活不下去了，这钱给你，能让你开心一点也不错。”
霁仰难得转移了视线，看他一眼：“你还没到死的时候。”
那中年男人苦笑，“又有谁是该死的时候呢？我妹妹才那么小……”
不知道是不是霁仰的目光让他有了倾诉欲，这个即将走向绝望末途的男人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我的妹妹还那么小，她还没读完大学，还有大好的青春，却被那几个畜生给玷污了。”
“我发疯了一样去告他们，结果我这个废物哥哥，却连给她讨个公道都不行。那几个畜生，一审被告一年，缓刑两年，二审无罪释放，那是一条人命啊！怎么就能这样被糟蹋呢！”
他说着说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竟然哭起来，“我想了无数的办法，我想通过自己的本职工作，去拍电影，去把这件真实的事情呈现出来，去讨一个公道。然而，即便是这么一个想法，也没有实现的余地！”
“那几个畜生家大业大，根本没有一个投资人敢投资我这个剧本！就算拍出来，也根本没有任何一条影线敢上映。”
“我就是一个废物，我连给她讨个公道都无能为力！我这么一个废物，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说罢，他哭着哭着就笑了，“真是荒谬，我拍了一辈子的现实电影，却没想到现实就在我的身边，不在电影。”
霁仰就看着这个男人癫狂大笑。
良久，那中年男人发泄完崩溃情绪。
他把身上最后100块给了霁仰，“姑娘，以后好好的生活，不要遇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自己笑了笑，那被压垮的脊椎又重新挺起来，“我给不了她公道，但至少我可以下去陪她。”
这个满身暮气的中年男人径直往滨江桥走去，桥底下是汹涌的大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汹涌的大江才能活得下去。
“你确实有点倒霉，”霁仰说，“不过我可以替你向未来的你借点运气，你要试试吗？郭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