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人,葛白是怎么知道沐清的能耐,从而将妻降为妾,也要娶沐清进门的?
葛萝弯着眉眼问昂呜,“总不可能是他真的对我母亲一见钟情吧?”
昂呜转过脸去对着梧桐树干,好一会儿,回转脸来,“什么叫一见钟情?”
树下空荡荡的。葛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连那只小花狸也不见了。
它歪着头默了默,一想到小花狸越来越黏葛萝了,有可能替代它一直陪在葛萝身边,就觉得心里闷得慌,这可是它第一眼瞧见就觉得喜欢想要守护着的,是它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
现在,这个朋友的朋友越来越多了,它从唯一变成最亲近,眼看要变成只是其中一个了吗?
它张开翅膀,压抑地低旋着,整个雁荡山都因为它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变得格外安静,直到它飞离地界,看到葛萝冒出水面的身影,才心情愉悦起来。
葛萝小心地瞧了瞧四周,听到傲气的喵喵叫,放心地飞出水面。
落到地上时,鱼尾和水汽都消失不见,只一双如蒙了雾的眼彰显着她曾在水里待了许久。
她对鸿运侯府一切未知,并不打算第一天就带动物朋友们过去,但真在这里看到等在水边的小花狸时,心里抑制不住地欢喜。
捞起小花狸,给它做了个“全身按摩”,对着它湿漉漉的可怜眼,笑得花枝乱颤。
听到枭啸声,她才收了手,仰头看向昂呜。
小花狸竖起金瞳,湿意未褪的眼中露出被打扰的凶光。
扁毛畜生,不管是哪一只,都是和它不合的!
它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昂呜想不注意都不行。
后者眯了眯眼,看在这只猫连灵智都没开的可怜份儿上,凶巴巴地回瞪一眼,落到离葛萝不远的地面上,长且宽的翅膀将地上的砂石带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小花狸挑衅地翻个白眼,闭上眼,便让原本准备将它放下的葛萝改了主意,转而将它小心地圈在臂弯里,对昂呜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昂呜:“……”
被往后排了的猫头鹰喉管里发出不悦的咕咕声,落在葛萝耳中,是完整的话,“我和你一起去。”
葛萝诧异的神色被它捕捉到,它更不悦了,“不高兴?”
“当然高兴。”葛萝笑弯了眼,眼里的水雾散开,“只是刚才见你生气了不想理我,没想到你会来。”
猫头鹰心里的不悦被成功抚平了,“那些都是你猜了,我觉得还是鸿运侯有问题。遇到他,你的气运不一定能保护你。我得跟着。”
它转了转枭头,颈间的翎羽炸平,又补充一句,“你不同意,我也跟着。”
“当然同意。”葛萝连连点头,“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连沐清都曾在鸿运侯手里栽过,她自然不会托大。
猫头鹰转了转眼,又想去找颗梧桐树面壁了,见到挑衅地摇晃着的猫尾,好心情淡了下去,震开双翅,飞上云霄。
葛萝先进城给钱掌柜送了蔬果才回到城门处,鸿运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招呼着人再往雁荡山去一趟,回头见到葛萝,大松一口气,“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了多久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葛萝淡淡扫他一眼,“养不教,父之过。鸿运侯这是在教训我?”
鸿运侯一噎,见周围已有人听见动静瞧过来,板着脸按下不提,“上轿。”
等了一会儿,没见葛萝动,心道不好,“还有什么事?”
葛萝垂了垂眸,“鸿运侯忘了自己今日签了什么了?”
鸿运侯的脾气起不来了,放软了语气,“上轿吧。你祖母还巴巴地等着瞧你呢。”
葛萝扬起唇,从他身边走过,低声道:“以后若忘了,我还会提醒你。母亲知道的事,我都知道。如果你不想我提醒你,咱们还和以前一样,我回我的雁荡山过我自己的日子。”
鸿运侯在原地僵了片刻,额上冷汗淋淋。
这不是接了个女儿回去,是个祖宗啊!
可他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
葛萝轻言软语,看起来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并没有威胁他的意思,可他就是感觉到了不安。
葛萝狐疑地打量他片刻,见他脸上神色变化得如染色盘,笑了起来,“进城吗?”
小花狸收了眼里的凶光。
鸿运侯感觉到危机消失,松了一口气,如慈父一般颔首,“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莫再说伤感情的话。为父以后会注意的。走吧。”
不过,才进城不久,轿子就被葛萝叫停。
她冲出轿子,扶着墙根吐了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