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她一个朋友,她却有不知多少朋友。
想到它是离她最近的那个,它又高兴起来。
葛萝是胎穿,穿过来之前,被父母卖给了实验室做实验体,针管刺入身体后,她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在这辈子的母亲腹中。
她的母亲是一只鲤鱼精,所以她生下来就是半妖。
不知是半妖的原因还是那管试剂的原因,她听力比这山里任何一只动物都好,还能听懂开了灵智的动物的话。
至于妖……
她花了十七年的时间,弄明白了,这个世界是几十年前发生异变,才让天地间的生灵有了修炼的能力,天赋最好的动物在这段时间里也只是开了灵智。这个世界除了她的母亲,并没有第二只妖,她的母亲也在生下她之后离开,所以,她不清楚自己的能耐是得益于什么,也没办法和妖比较能耐。
她如同在水雾中洗过一般的眼缓缓转了起来,盯着昂呜看片刻,跃出惊喜,“五十一个字!昂呜,太棒了!你今天一口气说出了五十一个字!”
昂呜羽下绒毛悄悄发粉,展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开,“我不是害羞,也不怕被别的家抢功,只是去巡逻……”
猫头鹰的身影眨眼不见。
葛萝愣着眨了眨眼,鱼尾在水里打出欢快的浪花,一跃起身,落在潭边,玫瑰金的鱼尾一尾淡金长裙,轻盈如纱,对着空中道,“你们都瞧过了?是只猫?”
她与许多动物都处得好,但是与猫……
上辈子她是很喜欢猫的,想要养一只,但还没实现就穿过来了,这辈子,她的出生注定了猫遇到她便会盯着她流哈喇子,让她鱼鳞倒立,所以,她划了一片活动区域,不让猫靠近。
空中细而杂的声音落在她耳中清晰无比,她嘟了嘟嘴,“是误闯进来的吧?把它引出去就是了。”
“不……不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团子扒开两根草茎,滚出来,“它……它……它……”
小兔子才开灵智不久,要将一句话说全并不容易,一着急,就结巴得更厉害了。
周围的动物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帮它补充。
葛萝总算听了个大概,“它受伤了?断了脚?伤了眼?盯着我的人?”
在这附近待着的人,是她生父派来盯着她的。以往,她觉得能在这深山老林里活下去的就是能人,况且他们只是在暗处盯着,不闹出动静,她便不管,这回得去瞧瞧。
去了,她发现其实用不着她。
昂呜低盘着,追着那人又啄又抓,比认真啄树的啄木鸟还敬业。
那人抱头鼠窜,想要逃又没个方向。
葛萝很快就找了到了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小花狸,有血从它额上流下来,盖在左眼上,睁着的右眼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如同没看到她一般,收回了视线,阖上竖起的金瞳,像个自闭的小孩子。
葛萝靠近了些,好奇地打量它。
是一只才长齐毛的猫幼崽!毛色无光,瘦得就巴掌大一小团,也不知短短时间里吃了多少亏。
见它竟然没有要对着自己流哈喇子的意思,她放大了胆子,走过去抱起它。感觉到它的排斥,她更高兴了:不想吃她的小猫咪,是值得被稀罕的宝贝!
小花狸将嘴张到最大,怒吼抗议,却听到如同细弱无力的婴儿哭声一般,顿时哑了音,更自闭了。
周围的动物们发出倒吸气的尖叫,葛萝及时止住,一本正经地道:“把凶手赶出去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带它回去疗伤。”
她一溜烟地跑回潭边,留下一群如同大难将至的动物。
昂呜把葛萝守得可紧,从来不许它们碰葛萝,曾经有一条小红蛇缠了一下葛萝的尾巴,就被昂呜啄了内胆,抓到高中摔死了。
有此血的教训在前,它们谁也不敢放肆。
葛萝这会儿的心思都放在怀里挣扎着要离开却又被自己按着的小花狸身上。
把小花狸洗洗干净,发现两只眼睛都是金灿灿的,完好无损,不过,她在它的额上也没找到伤口,“咦?不是你的血啊。”
“看来你运气还不错。脚断了,我得给你接骨,不一定一次能接准,全看你的运气。”
“你能听懂我的话吧?”葛萝盯着它的脸看了片刻,见它只是把金瞳睁得老圆,呆愣愣的,以为它听不懂自己的话,以为是只完全没开灵智的小猫,略有遗憾,随即又高兴起来。
不管有没有开灵智,能被她养的就是好猫咪!
小花狸扫她一眼,缓缓闭上眼,没有再挣扎,脑中思绪,拐过了一百八十道弯。
它忘了很多东西,但它记得,自己不是一只猫,变成这样,实属无奈,知道自己要寻找能恢复的法子,所以才会循着本能到这里来探查,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人欺负成这样,变得比之前更小了,更没想到,自己额上的伤口会好得这么快。
原本记着那人身上的服饰,打算回京后查一查,眼下,倒是不急了。
只是不知,让自己这么快恢复的,是这水还是这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