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葛萝,不是沐清,就算是他和沐清的孩子,也不是沐清那么温和的性格。
她可以用最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却让自己感觉到脖子上有刀的恐慌。
鸿运侯重新坐下,“都坐下,好好吃饭。以后,都不许再在饭桌上吵架。不然就别吃了。”
说完这一句,那种仿佛要随时割掉他脑袋的感觉消失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果然,葛萝和沐清是不一样的。
沐清是骨子里就柔得水一样,葛萝的乖顺都是装出来的!
这样的人要是当了娘娘,他哄好了还好,一个不高兴,翻脸不认他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对葛萝又恭敬了几分。
葛萝不知自己被鸿运侯打上了假乖顺的标签,在自己提出要将一般还没有人动过的鸡蛋肉羹带走没有受到阻碍时,她觉得在葛家生活也不是全无好处了。
小花狸不让锍埝碰,团在窗口,见葛萝出来四下张望,便仰起毛绒绒的脸,轻轻地喵了一声。
葛萝笑容荡开,欢喜地将它抱起,“毛孩子,走,咱们回去了。”
小花狸眯了眯眼,不太高兴一直被葛萝叫成毛孩子,那只丑鸟也有毛,也该是毛孩子,却在葛萝嘴里有自己的名字。
可这点不高兴在人葛萝摸头安抚下,很快就变得一点不重要了。
有时,理智会告诉它,自己不是一只猫,不该如毛宠一般享受这种爱~抚,但在气运面前,适当低低头也是无妨的。等它恢复了,变回原来的样子,谁也不会想起来它曾经做过一只猫。
只有自己身边的神侍和齐帝……
宁涵带着八千人已经失踪几个月,齐帝既没有再派人去,也没有要寻人的意思,得知陛下定好了选秀的日子,却没有通知自己主持,宁皇后怎么也坐不住了。
她主动去寻了齐帝,绝口不提宁涵的事,只道真心为齐帝分忧,也没能拿到主持选秀的资格,倒是被允许在正式选秀前借长公主的别庄开一个花会,让所有参选的秀女都先经过一过她的眼。
于是,葛萝就与葛梦坐上马车,前去花会。
葛萝想了一.夜的赚钱法子,没想出来,倒是差点将怀里小花狸薅秃头。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下,不多时就被冲进来的葛梦叫醒。
她困着呢不想理,眼见锍埝要和葛梦打起来了,一个激灵,赶紧起床。
锍埝力气大,但与天之骄子葛梦来比,完全不是一个段位,身上带了好几处伤,直心眼的丫头将后者当成了第一个要防备的敌人,对她横眉瞪眼。
眼看时辰将至,葛梦不好再发作,便将火气集中在眼里,坐在马车里一直瞪着葛萝,仿佛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烧了,偏偏葛萝闭着眼又睡了过去,不知梦到了什么,露出甜美的笑容,还将她的毛裘披风抓去怀里揉了几把,紧紧抱着。
她愤愤地要把披风扯出,但鬼使神差地只扯了几根白毛,便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在下车时看到皱成一团的毛裘披风,怒吼声直冲云霄:“葛萝!”
于是还未进宫,“乡下归来”的葛家嫡小姐葛萝把庶长姐得罪狠了,在家并不受待见的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齐帝闻言颇为好奇,派人打听是怎么得罪狠的。
怎奈马车周围守着一个瘦瘦小小黑丫头,一拳能把门前的石狻猊脑袋打出坑来,凶巴巴地不许任何人靠近,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也就这两句罢了。
宁皇后却因此上了心思,不觉得齐帝会看上刚从乡下回来活的的毛丫头,倒是葛梦,是盛京城里实力数一数二的修炼者,年过二十有三,求亲者无数,却一直不肯嫁人。
回想起来,此女一直是眼高于顶的样子,不会轻易把人放在眼里,莫不是一直瞧中的就是皇后的位置?
葛梦不知自己成为了皇后的敌人,黑着脸走进别庄,脚步越走越快,等到回过头看时,已经不见了葛萝的身影。
纠结片刻,继续往前走。
她答应了鸿运侯带葛萝来,可没有答应要照看她,跟在后面走,都能走丢,怪不得她。
葛萝这会儿是真的懵了。
突然被葛梦吼的那一嗓子,她好似回到了上辈子的那个“家”中。
每每拒绝了父母的要求,便能听到父亲的喝骂,母亲歇斯底里的斥责。仿佛她做了天大的错事,天理难容。
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她有了新的人生,可那种感观袭来的时候,她脑中发空,拼命地呼吸着,她的身体仿佛成了黑洞,吸纳着周围的灵力和气运。
等到听到锍埝的声音稳住身形走下马车,正好看到葛梦走进别庄中。
别庄里到处都是人。
她不适应人多的地方,但想到自己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趟,便鼓起为数不多的死宅勇气,叫住一个看着就不会像葛梦一样发脾气的侍女小姐姐问路到了湖中亭。
亭里已经坐满了人,自家长姐就坐在所有人的中心,被大家簇拥着,有说有笑。
她找了最偏的位置坐下,便有侍女端上茶水瓜果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