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葛萝还是被他的问题难住了。
葛萝会的东西很多,但都是用来装饰生活的,以让生活舒服惬意为主,与别人展示出来的才艺比,就是村姑撞仙女。
若是当场做个蛋糕,必然惊艳,因为这里不可能有人见过西式糕点。可这一时半会儿的,没蛋糕胚,也不好做。
若是做中式的糕点……
这些日子她光顾着想赚钱的事,不知选秀还有这一环,什么准备也没做,不知这个世界里都有些什么样的糕点,水平在哪个位置。若是展示得不得当,到不如不做。
秀女们见她如此,各自放松下来。
原本她们以为葛萝能得齐帝袒护,是她们最大对手,现在看来,倒是她们高估她了。
皇后也松一口气,笑得格外和煦,“葛二姑娘被养在乡下十七年,与京中贵女不同,没有什么才艺也是正常的。陛下非得要她出个才艺,岂不是为难人?”
齐帝心里咯噔一下。他忘了这一点,这下可真是踩到老虎尾巴上了。
他的神色变化落在别人眼里,成了对葛萝的失望。
皇后觉得自己这是说到了齐帝的心坎上,有了成算,继续道:“可是陛下选妃,要的不仅是美貌和品性,才艺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叫别人误会咱们的陛下爱花瓶,有失国体。”
她这一番话处处在为齐国,为皇帝考虑,说得没一点错处,可处处都透着对葛萝的贬低,就让葛萝心里不太舒服了。
“臣女只是在苦恼,展示什么才好。”
她话音才落,宁皇后便嗤笑出声,“你会什么?会吃吗?”
有皇后带头,秀女宫人们都放心地嘻笑起来,不约而同地想到花会那日她只顾着吃,连别人当着她的面嚼舌根,她也不在意。
齐帝坐立难安,不敢直视小花狸的眼睛,沉眼怒道:“皇后!成何体统?!”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便被葛萝的声音打断。
他看过去,见葛萝抬起头,水洗过一般的乌亮眼睛看向帝后,自信而谦和,“臣女回京不久,不知选秀还要展示才艺,亦不知在娘娘眼中,什么才艺为好。一时间难以决断。恳请娘娘赐知,娘娘最擅长的才艺是什么,臣女便不在选择上费神了。臣女以为,娘娘定是才艺远高过旁人,才能坐得稳,食得欢。臣女不才,能得娘娘指点一二,这一趟也值了。”
皇后的笑意僵住。
她在宫中多年,一耳朵就听出了葛萝话里的机锋。亏她还以为葛梦是故意抹黑葛萝,眼下看来,这个看起来呆傻的女人当真是深藏不漏。
可她是先皇挑的皇后,哪里需要什么过人的才艺?纵是有,入宫这么多年,满心都放在打理后宫上,哪里还会如曾经?
葛萝无辜地眨眨眼,“娘娘可也是才艺太多,不知选哪样才好?这可就麻烦了……”
她圆圆的脸儿皱成一团,甚是苦恼。
齐帝见小花狸将注意力都转到了葛萝身上,心头一松,笑出声来,“甚好甚好,朕看,皇后都能被你说得无言以对,伶牙俐齿无人可敌,是比皇后都能耐的才艺。是今日才艺中最为亮眼的。皇后以为如何?”
他原本是很好奇葛萝的才艺,想知道琅琊王喜欢的是她哪一点,现在只求马上将事情翻篇。
皇后大惊,忙道:“确实独特,不过,臣妾以为入宫为妃,当以和煦为上。臣妾原本以为这丫头是个憨实的性子,还想让她留在宫中,能时常见面说笑。这样一来,倒不太合适了。”
齐帝眯了眯眼,对此不置可否,但想要马上翻篇的心思顿住了,“依皇后看,哪位合适?”
他感觉到小花狸投过来的危险目光,心里发怵,但皇后这两年来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先是撺掇他不经琅琊王同意便派宁涵出战,后是在宁涵失败后不知反思,反倒胡闹,再到如今连他要选个女人也要闹得顺他的喜好,他今日不给她点颜色,他日这宫中就得姓宁。
日后,他再向琅琊王赔罪便是。
小花狸竖着的金瞳缓缓眯起来,转向宁皇后,再缓缓扫过殿中众秀女。
皇后心下大喜,觉得齐帝到底是心里有她的,先前说着不让她管,到了眼前,还是要问她的意思。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后,便放了胆子,用如同尘埃落定的语气道:“臣妾以为,七号,五号,二十三号人,三十六号,四十一号,这五位秀女才貌双全,品德敦厚,最是合适。”
皇帝要选一个与她抗衡的,她就多选几个,让那几个人窝里斗,她隔岸观火。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机灵。
皇帝听到一半就后悔了。
到得终选的,五十人。
他本就没心思选秀,只记得住葛萝的名字,所以给所有的秀女排了号,这都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被皇后点出来,一点点五个,琅琊王发怒下来,这五家都得完蛋,动荡不小,到时又得他来做和事佬。
葛萝倒是觉得无所谓。
她本来就没什么嫁人的心思,只是为了还一份生恩来参加选秀。不选她更好,回头就回雁荡山自在去。倒是与六皇子在墙上瞧着的葛梦差点没气得从墙上掉下来。
“你瞧瞧她,就她有张会说话的嘴?什么时候使能耐不行?非得这个时候和皇后过不去?皇后这是在打她的脸。哪几个,论身份论长相,论品行,哪一个能比得过她?就她蠢!”
到底还有一点理智,知道这是在宫里,压着声音的。可她的话也把六皇子吓得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