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眼里,她的朋友们都是心机怪,都是为了借她的气运早日修炼成人形才靠近它的,所以它才不许它们靠近。当然,得好处最多的,一直都是它。
葛萝在眼下画出两行泪的轨迹,“就没有谁是真心对我的吗?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我以德服人吗?”
大大的鱼尾在水中用力摆动,飞起的水花成了拿砖的熊样,仿佛只要它给出一个不合适的答案,熊猫手里的砖块就能把它砸成枭泥。
昂呜重重咽了咽,“那还是有的……”
水花落下,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葛萝笑颜如花,“我就知道,至少你和毛孩子都不是因为我的气运才留下来的。”
昂呜与梧桐融为一体,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小花狸猫脸呆滞。
毛……毛孩子?
莫名就知道她在说它。它不满地朝葛萝发出一声低吼。
葛萝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开心地揉揉它的头,“知道知道,你都没开灵智呢,自然和它们不一样的。”
她也没把昂呜阴阳怪气的话当真。毕竟,那些小动物们亲近她的时候,大多没开灵智。
落魄时交的朋友,一起成长起来,自己能依旧对他们提供帮助,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花狸:“……”
葛萝抻抻双臂,将它放下,跳进水里打个转儿,“不过这气运也是有些麻烦,若是被不合适的人沾了,倒给自己惹祸事。我得琢磨琢磨,怎么能收放自如。”
昂呜好奇地偏了偏头,“怎么会有祸事?”
葛萝肩以下都布满鱼鳞,仰在潭里看星星。
现在是最热的时候,潭里凉快,让她的思路更清晰些,“有的。我的母亲,比我气运更大,可是她刚到这里,就被我的生父骗了。你们或许听说过,鸿运侯葛白。”
“他骗她被人救了就要以身相许,帮扶他家……”
葛萝平静地说着沐清的故事,入了神,没注意动物们纷纷探出头来,安静地瞧着她。更没注意到,小狸猫的金瞳竖了起来。
“母亲本来想带我走的,但是来接她的人不答应,因为我是半妖,是母亲曾被人欺骗的证据,他们的族群里容不下我。但是他们又给了我一个机会。代价是让我的母亲答应被抹去与这里一切有关的记忆力。”
“我满足了。”
她开心地笑着,在水中嬉戏,慢慢地,将脸也藏到水中。
上辈子,她父母的爱都给了弟弟,对她,总是无尽的要求。
她最初羡慕过,后来,放下了。
这辈子,她虽然没有父母相伴,却真切地感受到了母爱。
昂呜振翅在葛萝的上方低旋。
葛萝看到它,从水里探出头,抬起胳膊。
潭水如珠玉般落下,潺潺作响,反射出太阳七彩的流光。
昂呜落到她胳膊上,小心翼翼地不让利爪伤到她,“你有我……我们。”
这一次,它不和别的动物计较了,勉强将它们和它称呼为一体,只要葛萝能高兴。
它似一个王者,整个山头开发灵智的动物们说一不二的首领,说着要如父母亲人一般保护她的话,动物朋友们也都附和出声。
葛萝愣了一下,眼里的水汽被她笑了出来,细碎的水沫飞扬。
她低低地应道:“嗯。”
恐大家没听到,她提了音,高声应道:“嗯。”
她并不难过,说起那些事时,情绪毫无波澜,可听到人昂呜的话时,心里有些缺失的地方被一点点填满,多了些酸涩的欢喜。
她的满足又多了些。
小狸猫感觉到了危机,拍了拍水,却没能引得葛萝的注意,一双金瞳圆了又竖,竖了又圆。
这个时候,京城里已经因为齐帝要选择秀的事情沸腾起来了。
鸿运侯急匆匆地赶回家中,见赵姨娘和长女葛梦让人抬了绫罗挑选,大有要让葛梦进宫得头筹的架势,气不打一处来。
两女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选料上,自没注意鸿运侯进来,突然见一只手把她们手里的绫罗抢走,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你……老爷……”
赵姨娘立时变了副笑脸,“老爷,咱们的好运气又来了。”
自从沐清没了后,葛家的好运气就一年不如一年,为此,鸿运侯迟迟不肯将她扶正,如今没了沐清,也能有好运气,她又看到扶正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