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我要她即刻现出原形！”
话音未落，跟在郭络罗氏身后的萨满法师便晃动着铃铛围绕在八阿哥和云瑶身边不停的念咒语。
“啪！”八阿哥抬手重重掌捆了萨满法师：“放肆！”
“郭络罗氏你最好弄清楚，这里不是安亲王府邸！不容你妄为！”
“怎么？八阿哥还想休了我不成？”
郭络罗氏轻蔑对上八阿哥冰冷眸子：“我赌你八阿哥没有这个胆量！”
毕竟安亲王府背后是整个正蓝旗和蒙古科尔沁，家底根基若盘石桑苞。
“你还不继续？！”郭络罗氏转眸盯住萨满法师命令道。
萨满法师刚要上前便又被八阿哥踹了心窝。
“给我滚！”八阿哥居高临下的凌厉目光骇得他连滚带爬出了大门。
“日后府邸里谁再敢生出这等闹剧便直接打死。”
说完，八阿哥拉着云瑶回去睡屋，“来人！”
话音未落，几个丫鬟从外头进来。
“去烧水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八阿哥打量两眼面前云瑶。
她微微颔首，双眸低垂，几滴乌黑颜色在白皙面上显得格格不入。
八阿哥抬手将云瑶脸颊上污血轻轻抹去。
“爷，请移步。”
八阿哥听言点点头。
云瑶沐浴更衣后便面朝里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窗外月色清冷，她紧握着软被，用力咬住自己食指骨节，眼泪渐渐浸湿枕头。
不行，她不能让人察觉她在哭，白日里的事情她不想任何人知道。
直到现在云瑶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流氓粗糙肮脏的手抚过她每寸肌肤，仍能闻到那流氓身上所带的让她作呕的臭味……
忽有只手放在她颤抖的肩上：“想哭就哭吧。”
云瑶心底蓦地一软，她转过头，虽眼前模糊却也看出是八阿哥坐在床边，泪眼涟涟被他发现，最狼狈也不过如此，云瑶软弱再也掩藏不住，一头扑进八阿哥怀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现在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清白也差点都……”云瑶说着停住了……
八阿哥轻拍着她后背，附在她耳边说了好多好多声“对不起”。
云瑶哭得满脸泪痕，忽然她发狠咬住八阿哥左肩，用尽她所有的力气，似是要将她心中的愤怒、悲伤、耻辱全都灌注于齿尖发泄出来，许久许久，她都不肯松口，直到八阿哥澹色衣衫上透出浅浅血色。
“舒服点了吗？”
“……”
八阿哥扶着将云瑶躺下，贴心的帮她掖好被子：“好好休息。”说完，八阿哥起身，云瑶忙伸手抓住他手腕，望向他的眸中难掩担忧。
“我就在隔壁暖阁。”
云瑶这才放心，她这一觉睡得极好，一夜无梦，清晨转醒，睁开惺忪睡眼只见清凌凌的阳光将院中几拢翠竹映在水色窗纱上，宛如一副颇有意境的水墨画。
就在这时，屋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丫鬟领着八阿哥和太医进来。
“刘太医，有劳了。”
昨晚上八阿哥看到云瑶面上淤青便想到云瑶恐是遇上了不好的事情。
后来他又从伺候沐浴的几个丫鬟处得知了云瑶身上的伤势情况——
遍体鳞伤！
于是今儿一早八阿哥便让小厮请了刘太医过来。
云瑶头上的伤还未痊愈。
眼下又添新伤。
他实在放心不下。
“劳烦姑娘把手递给臣。”
云瑶在装睡，听言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动还是不该动。
八阿哥站在床尾看眼丫鬟。
丫鬟上前轻推推云瑶胳膊：“姑娘，姑娘醒醒。”
云瑶顺势睁开眼睛，她眼前丫鬟含着抹得体笑意：“爷找了刘太医来给姑娘瞧身子。”
刘太医跪在床边：“还请姑娘把手递给臣把脉。”
云瑶看眼八阿哥乖乖照做。
“这脉象……”刘太医微蹙眉头，若有所思，忍不住抬眸打量两眼云瑶：“这姑娘……”
“这姑娘不是臣昨日在四阿哥府邸见到的那位吗？”
“我没见过你啊。”
“昨日臣去四阿哥府邸姑娘还在昏迷当中。”
话音未落，八阿哥问：“刘太医眼下她身子如何？”
“姑娘身子无大碍，只是昨日惊惧过甚，这几日每日都需饮宁神汤药，臣去开方。”
待得丫鬟领着刘太医退出屋子，云瑶从床上坐起看着八阿哥：“我……”
八阿哥在床边坐下：“昨日带你去九弟那原本是想让萨满祭司帮你瞧瞧情况，但后来你跑得太急，有些事情还未来得及说，今日你好好休息，明儿我再带你去一趟。”
“八阿哥……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可以改变你的命数？”
四目相对片刻后，八阿哥什么都没说，只起身步出了屋子。
……
翌日，九阿哥府邸，清光阁。
“眼下她化成人身是因为我此前一直在动用灵力寻她苏内，她苏内得我灵力感应。”
“虽这都是暂时的，不过八阿哥想保住她现在模样也并不难，只要我持续使用灵力……”
听言，八阿哥却摇了摇头：“我想祭司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要保持她现在模样，我是要她真正变回人。”
“让她变回人的法子不是没有，只是一旦她脱离海东青后便再也回不去了。”萨满祭司看住八阿哥：“八阿哥你可要想好了，你确定要这么做？”
八阿哥毫无迟疑的点了点头。
“八哥！”九阿哥快步走到八阿哥面前：“你不能这么做！至少你现在不能这么做！”
第10章 想法奏效了
看着九阿哥此刻焦急模样云瑶回想起半晌前她俩的谈话。
彼时一行人正在前往清光阁的路上，她被九阿哥拉去了最后。
“请祭司把你招到这里来是我的主意，八哥此前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你不要错怪八哥。”
“我理解你想救八阿哥的心，但你这么做对我公平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公平，我只知道我要救八哥，当萨满祭司算出了八哥大劫又算出了你能帮八哥时，我便说什么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我知道今日八哥带你来是想找萨满祭司帮你脱离海东青，但你不能同意这么做。”
听言云瑶眸底隐隐有火星闪动：“为什么？”
九阿哥严肃对上云瑶眸子：“你别忘了很快皇阿玛要看八哥成果的。”
“那又怎么样？这世上海东青那么多到时候再寻……”
“你以为八哥没有在寻吗？”九阿哥打断了云瑶说话。
“别说寻不到，就算最后寻到了又怎样？皇阿玛是什么人，你以为他那么好糊弄吗？若是八哥掉包被皇阿玛发现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九阿哥顿了下，有意低下声音：“废太子便是前车之鉴。”
思绪回到眼前，九阿哥正凝眸盯住八阿哥道：“等过几日皇阿玛那边八哥要如何交代？”
“出任何事情我会担着。”
“八哥你如何担？废太子情景恍在昨日，想废太子此前何等受宠何等风光，最后都落得圈禁下场，若八哥你出事我们几个兄弟都不知道该如何救你！”九阿哥看眼云瑶：“就算八哥要为她这么做，那也该在那件事情之后。”
八阿哥蹙眉看着九阿哥：“九弟你分明知道那件事情之后会是怎样局面。”
“我不管什么局面，我绝不同意八哥涉险。”
“若是我今日坚持呢？”
“八阿哥。”
听见云瑶声音，八阿哥转眸。
云瑶淡淡道：“我想，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眼下我非但不能脱离，我还得赶紧变回海东青。”
话音未落，萨满祭司对上云瑶向他投去的目光：“我会用灵力帮你尽快恢复。”
……
回府邸马车上八阿哥一言不发。
“八阿哥，那件事情我自有道理。”
八阿哥缓缓抬起眼皮看着云瑶，眸色严峻：“你可知道那件事情无论你是做得好还是不好，局面都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做得好皇阿玛必定将你留在身边养做灵兽，且不说你以后只能做只海东青，就说魏珠此前因为你被皇阿玛责罚，梁九功也受到牵连，待你入宫后日子定不会好过，但若你做不好，再三惹怒皇阿玛，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可是我不去做，那件事八阿哥预备如何解决呢？去市场上再找只海东青来？皇上何等英明，若是被他察觉不仅我要死就连八阿哥你恐怕也要搭上性命……”
“这件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我有责任承担这个风险。”
云瑶看着八阿哥摇摇头道：“我有个想法，若得奇效，可能我们都不用搭上性命。”
……
“据说这只海东青极有灵性颇得皇上眼缘？”
“不错，皇上定要将其驯服，原本交给魏珠却不得成效，后来才指定了八阿哥。”
“魏珠这个鹰王都束手无策，八阿哥短短一个月能成事么？”
“毕竟海东青是八阿哥送给皇上的。”
……
夕阳西下，木兰围场被金色笼罩。
不远处的山坡上搭好一座金楼，康熙已经捻过香出来。
华盖皇幡下康熙端起马奶酒一饮而尽，旋即梁九功示意后头太监放生。
下有野兔野狐，上有岩鸽天鹅。
“今日这海东青不捕只狍鹿回来皇上恐怕不能痛快。”
“你不明白么，今日重要的根本不是这海东青能捕什么回来，而是它听不听得人话。”
九天上海东青正展翅翱翔。
众人目不转睛盯了许久，却发现奇怪之处，这海东青每遇野狐天鹅都不与之相搏，甚至小小岩鸽都能把它吓得灰溜溜飞走。
“这还是万鹰之神海东青么？”
“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怂的海东青……”
耗时两个时辰，最后海东青将一只鼠丢在康熙面前地上，若是大些的狸鼠还说得过去，可偏偏却是只小得不能再小的田鼠。
“朕让你驯这海东青，你就给朕驯成了这个样子？”
康熙威赫目光从田鼠转移到八阿哥面上。
“皇阿玛请责罚，儿臣也不知为何熬成功后这海东青就成了这样。”
“皇阿玛，”九阿哥上前，“儿臣此前也有所耳闻这海东青虽颇具灵性却也野性难驯，就连有鹰王之称的魏珠公公都对其束手无策，八哥这次能将其驯服已是不容易。”
话音未落，十四阿哥道：“皇阿玛，儿臣之前去瞧过八哥熬鹰，过程并无纰漏，儿臣想着海东青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恐是有其它原因。”
康熙看着十四阿哥：“你倒说说看是什么其它原因？”
十四阿哥道：“这儿臣如何得知？不过皇阿玛实在应该叫个兽医来瞧瞧。”
听言，康熙转头眼神示意梁九功。
“臣参见皇上。”不多时，鸟房太监进来，给康熙打了个千。
“不必多礼，你还是赶紧瞧瞧这海东青有什么问题。”
太监过去仔细察看了海东青后道：“皇上，依臣看来这海东青并未受伤，但它精神却始终欠佳，恐是要往钦天监找个萨满大人来瞧瞧，是不是撞克了什么。”
“可是这次秋狝朕并未带萨满。”康熙渐显愁容。
“皇阿玛，儿臣倒是知道在行宫十里外有个拜火台，那里想是能找到萨满。”
听了九阿哥的话，康熙忙看着梁九功道：“还不快去安排？”
天色渐暗，康熙决定回热河行宫等萨满。
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相陪左右。
“皇阿玛，海东青是万鹰之神，也是咱们满人最高图腾，眼前这海东青又颇具灵性，”十阿哥看住梁九功提着笼子里的海东青若有所思了片刻，而后他睁大眸子看着康熙惊道，“皇阿玛你说它今日这个表现会不会是有什么神谕啊？”
“十哥你别一惊一乍的乱说。”
话音未落，魏珠领着萨满步入勤政殿。
“皇上，萨满法师到了。”
康熙摆摆手示意魏珠退下后看着萨满法师道：“还请法师瞧瞧这海东青是个什么情况。”康熙说完，梁九功便送上海东青。
云瑶抬眸与面前萨满法师对视一眼。
这萨满法师便是九阿哥府邸里的祭司，这一切都是她和八阿哥一起布的局。
“皇上，草民有话就直说了。”
康熙看着萨满法师郑重点点头。
“这海东青是灵物啊，正是神谕中所唱鹰神，与大清国运息息相关……”
“那么这海东青眼下精神欠佳可是意谕大清……”康熙听言无比紧张，萨满法师忙道：“皇上不必忧虑，这事不是不可解决。”
萨满法师提起笼子又看了眼海东青：“这海东青命出紫薇，属木，命里中有东木之说，故而皇上需将其安置在东面有王气之处，紫气东来，海东青受养，精神自然恢复，大清国运亦得昌隆。”
“东面……”这时十阿哥道：“诶？这京城东面不正是八哥府邸吗？”
康熙想了想，点头道：“既如此，这海东青便还是交由八阿哥看顾。”
听言，八阿哥上前：“儿臣必不负皇阿玛重托。”
八阿哥一行退出勤政殿后迎面遇上四阿哥。
“那位姑娘怎么样了？”四阿哥背手驻足在八阿哥面前。
听言八阿哥垂眸看眼海东青并将笼子交到身后十四阿哥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