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一愣,“伊总接回来了,现在就住在他原来的房间,之前每天有理疗师过来做理疗,现在理疗也停了,每3天会有护士过来一趟,检查鼻饲管和尿管的情况。”
“那平时都是您照顾?”伊凡问道,伊万钢从医院回来这件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张阿姨点点头。
伊凡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谢谢,辛苦您了。”
照顾一个昏迷在床的人可想而知的辛苦,不但要喂水喂饭,要收拾大小便,翻身擦身,每一件事都是对身心的巨大折磨。
张阿姨非亲非故的,一直坚持到现在,无论如何都要给她道一声谢谢。
“去看看你爸爸吧。”张阿姨牵过她的手,“看到你回来他一定会高兴的。”
“嗯。”她对晓虎招招手,“晓虎,过来,我们去看爸爸。”
这栋房子是低调轻奢的简欧装修,一行人穿过铺着洁白大理石的走廊,张阿姨率先推开走廊尽头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木床,床上隐约可见一个微微隆起的轮廓,床边摆放着输液架和一些急救器械。
这个季节的风还很凉,房间里的窗户却大敞着,可以一眼看到对面沐浴在阳光中的纯白色小洋楼。
空气很凉,张阿姨解释道,“病人房间里的味道不太好闻,我都在出太阳的时候才开窗通通风。”
“嗯。”
伊凡应了一声,安慰似的朝她笑了一下。
她牵起晓虎的手走到床前,云朵般柔软的枕头里,嵌着一张苍老的脸,头发全部白了,眼窝深陷,唇角眼尾都是刀凿斧刻般的皱纹。
面前这个过分苍老的老人和原身记忆中那个虽然不太年轻,但身强体壮,保养良好的中年男人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才一年的时间,他仿佛老了30岁。
晓虎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他迷茫地问,“这是谁?”
张阿姨双手按在他小小的肩膀上,“这是你爸爸啊。”
“不是。”晓虎肯定地摇摇头,“他不是爸爸。”
伊万纲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上青筋暴露,能看到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看到这只熟悉的手,伊凡心里突然酸了一下。
原身的情感让她现在心情很难过,她伸出白皙的手掌覆在那只苍老的手上,伊万钢的手很凉,凉意一只蔓延到心口,伊凡难过得哭了起来。
张阿姨在旁边哄劝着她,突然“咦”了一声,“伊总的手我记得是放进被子里的,怎么会露在外面?”
伊凡神色一怔,“您没有记错?”
“不会。”张阿姨很肯定地说,“屋里开着窗,我怕伊总冷,都会仔细检查被子有没有盖好的。”
伊凡吸了吸鼻子,“张阿姨,您明天让医生过来一趟,我要给爸爸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夕阳落到了山后面,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张阿姨问伊凡晚上要吃什么,她先去准备,又说晚上把伊凡原来的房间收拾出来,以后就住家里了。
伊凡按住她忙碌的手,“张阿姨,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今天不能住家里了,爸爸还得麻烦您照顾着。”
“哦。”张阿姨愣愣的,半晌才有些犹豫地说,“小凡,你该不会不想管家里的事了吧?”
以前家里千好万好的时候,伊非把她撵了出去,现在家里这么个烂摊子,她自然也是有理由撒手不管的。
伊凡安慰似的朝她笑了笑,“您放心,我处理完外面的事就搬回来住。”
自从见到伊万钢后晓虎就一直不太开心,一言不发地牵着伊凡的手跟着走出房间。
张阿姨一直把他们送出小花园,一辆停在路边的奥迪车看到他们出来,突然打开了车门。
齐鸣从驾驶室走出来,站在路边,冲他们招了招手。
晓虎哒哒哒地跑过去,被齐鸣一把抱进怀里。
“这...”张阿姨一脸懵。
伊凡解释道,“这是我男朋友。”
又对齐鸣说,这是张阿姨,现在她在照顾我爸爸。”
张阿姨多打量齐鸣两眼,心下奇怪,之前伊凡离开家的时候,她男朋友还是个黄头发的小混混,现在又换了一个?
不过这个好,高大帅气,长得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舒服。
齐鸣把晓虎放进宝宝椅里坐好,拉开副驾驶室的门,牵过伊凡塞进车里,细心地给她系上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