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不说话了。
这不大的水灵县,谁人不知李三的恶名,谁没在李三身上吃过亏。
李三实属恶毒。
这些年,水灵县没有县令,李三身为衙役头子,就是水灵县的土皇帝。
自从李三掌管水灵县,水灵县的粮税是一年比一年高。
从五成,到六成,直到去年的八成。
一亩地一年的收成也才三石不到,交上去八成,留下粮种,一家人清汤寡水的吃着,饿得腿脚发软,都不够半年的咀嚼。
之前没有干旱,周围都是山,靠着山上的野菜野果,一家人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如今新来的县官竟然让他们把土地交上去,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年了。
可大儿子说的也对,成了流民,最后也不过是饿死。
李老头想着,叹气,“算了,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实在不行,找棵树,咱们一家人就不活了。”
此时,和李老头一家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
作为水灵县土生土长,没有离开过水灵县,又没有见识的人,离开水灵县,成为流民,其实比死亡更可怕。
他们惧怕未知。
……
许慕礼叫来水杏。
“我身边目前人手不够用,唯一能够相信的,又只有你一个人,水杏,你愿意帮我吗?”
水杏怎么可能不愿意,水杏一手把眼前的人养大,便是把命给他,她都愿意。
水杏点头,“夫君,你说,奴家定会好好做的。”
许慕礼笑,“你先答应我一件事,以后自称我,不许称自己为奴家,我不喜欢听你如此称呼自己。”
妇德让水杏犹豫了下,但她更害怕许慕礼生气。
水杏点头。
许慕礼这才接着说:“我打算将整个水灵县的女人都交到你手中,以后,你就是生产队女子队的队长。”
水杏惊愕,张嘴,许慕礼摆手,示意她听完。
“水杏,我相信你,你可以的,是你一手将我养大,还坚持送我读书科举。”
“这么难的事,你都可以做到,你不要小瞧自己,你其实很厉害。”
“在我眼里,男女都一样,我现在不要求你一定要认同我的想法,但你不能看低自己。”
……
许慕礼说了很多,水杏一开始几次想要说话,都被许慕礼打断了。
许慕礼喝了口茶。
最后道:“水杏,我相信你,你愿意帮我吗?”
水杏低头,双手扭成麻花,“夫君,奴家……”
“不许自称奴家。”许慕礼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水杏:……“我,我我,我可以试试。”
许慕礼这才笑了,“好,我不要求你一下子全部做好,明天需要做什么,我都会教你的,你别怕。”
“好了,我们去吃饭,吃完饭你早些休息。”
和水杏吃完饭,李三那边过来汇报。
李三小声询问,“大人,铁锅补好了,那麦粥,该熬多少?”
许慕礼起身,“我去看看。”
此刻外面天色微黑,但还能视物。
那口大铁锅,就架在县衙大门前面,不远处,已经赶回来的人就坐在地上。
铁锅大概有一人高,以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许慕礼问李三,李三尴尬地笑了笑,“大人,这,小的也不知。”
不知才见鬼了,看李三那心虚的表情,许慕礼懒得刨根问底。
许慕礼也不懂这千把人应该煮多少,想了想,他吩咐李五,“煮稠一些,大人不分男女每人分大半碗,小孩小半碗。”
这锅足够大,但煮一锅肯定不够,许慕礼又补充道:“等下第一锅先分给女人孩子吃,看着他们吃,不许男人抢女人的食物。”